攻克凌关,宛郡便唾手可得了。匡正随即令河西郡义军次日护送老弱妇孺西进,自己率百人留守坐阵。
夜幕降临,北边探马来了:“报告将军,魏军骑兵正火速南下,于我北部义军后队仅三百里处驻扎。”
如晴天霹雳砸下,匡正愕然跌坐,他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他粗略估算一下,河西郡距北部义军三百里,探马最快一天六百里。而骑兵甩开锱重一天行进三百里。也就是说,此刻魏军已经追上北部义军了。匡正迫切问道:“魏军有多少人?北部义军应对布属如何?”
探马道:“回将军,魏军有一千人。北部义军正在加快行军速度。”
匡正长叹一声,死死地盯着战略地图,北部义军约一万人家属四万,扶老携幼,行军队伍绵延两百里。如果后队拖住敌军,那么前队就可以安全撤离。想到此处拍案而起写下一道手令,道:“你带着我的手令去告诉北部义军将领杜著,按手令上的方法派兵布阵。”
探马带上手令向北去了。
魏军骑兵追赶整日,在距义军后队十里处扎营。在他们眼里义军就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所以他们停下来休整,等到明天清晨发动进攻。
北部义军将领杜著见追兵已到索性停下来休整。
有人便问:“将军,敌军已迫在眉睫,我们为何还要坐以待毙。”
杜著道:“反正也跑不了,干脆留下来和他们拼了,说不一定我们为家里人争取到逃跑机会。”
杜著让后队中的老弱妇孺继续西行,将后队三千义军聚集一处。准备清晨与魏军决一死战。
夜晚的风雪越发寒冷,熊熊篝火散发不了一丝温暖。五路义军陷入最残酷的境地,仅在前夜就有老弱成片冻死,很多青壮年义军士兵也耐不住严寒倒下。
半夜子时,河西郡的探马已来到北部义军后队:“报告将军,匡正将军手令。”
杜著接过手令探马就累倒了,他今天来回奔走了九百里,马都换了三匹。
杜著仔细看了手令欣喜道:“匡正将军送来了锦囊妙计!太好了!”传来传令兵,“赶紧去中队,让他们连夜挖壕沟,从南到北至少三里,越多越好,越深越好,它可以大大削弱骑兵冲击力。”随后亲率后队向西北而去,为了增大隐蔽性,队尾的人扫平了雪地里的脚印。杜著来到中队东北方向五里隐蔽进一片树林。
清晨,大雪迷漫,北部义军中队已经挖好纵贯南北三四里五六条壕沟。壕沟后四千义军严阵以待。
魏军骑兵浩浩荡荡继续向西追击,直追了六十里才来到中队的壕沟阵前。魏军虽然人数占少,但个个鲜衣怒马,装备精良。不仅士兵有全方位防护的札甲,连战马都有具甲。
魏军骑兵很快排成楔形阵,手持一丈长的马槊夹于腋下,俱人马全身之力,强势袭来。愤怒的马蹄踏起雪尘滚滚飞起数米。滞重的轰鸣让大地都为之颤动。地面的振动越来越强烈,排山倒海的骑兵洪流眼看就要扑来。在强大的心里压迫下不少义军士兵不自觉后退。
东北方向五里的杜著看到战场上飞扬的尘埃,骑兵集团冲锋的雄壮气势深深地把他震住了。但战事严俊不容他多想,马上喝令林中埋伏的士兵:“冲锋!包抄魏军右翼,断了他们的后路!兄弟们!冲啊!”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义军士兵冲出树林扑向魏军。
此刻的魏军即将踏入壕沟阵。义军为数不多的弓弩已经离弦。箭矢射在魏军身上难以破防,即使中了两三箭,还是可以勉强保持阵形。一息之间,魏军已冲入壕沟阵,一些战马看不清地面踏进壕沟立刻折断脚翻倒在地,后面连接几骑绕不过撞在一起。刹时,一片马倒人翻,人喊马嘶。
毕竟壕沟只能绊倒一少部分,大量骑兵仍旧如海潮般扑来。眨眼之间已冲到面前,丈许的马槊洞穿好几个,高大的战马撞飞一大片。骑兵扔了马槊拔出横刀,继续前冲。三里长的防线上倾克就被撕开一条缺口,所有骑兵冲过这条缺口,迂回到义军后面两三百处,又开始排阵形。
宽三十几米的缺口上,全是腥红的残肢,一个完整的都没有。义军已经被震懵了。仅仅是一个照面,这么多战士就化成灰烬。
魏军骑兵排好阵形,那些还没有用掉马槊的骑兵排在最前面,然后又迈开地狱的铁蹄,把狰狞的屠戮压在毫无还手之力的义军士兵身上。
由于尘埃飞扬,杜著根本看不到战地上的惨烈。五里路对于步兵来说是一段遥远的距离,他们还要很长时间才能扺达战场。
魏军骑兵再一次冲进义军阵中,又一排排士兵撞飞。暴怒的义军在骑兵还没冲过缺口时,从两边蜂拥而来试图用人肉长城将骑兵禁锢在阵中。骑兵的冲击速度骤然减慢了,外围的骑兵很快被击落下马,但他们的防具精良,要砍好几刀才能致命,而这之间其他骑兵有充足的时间击杀义军。因此,义军虽然断暂地控钳制住了骑兵,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
魏军骑兵仗着精良的装备很快摆脱义军的桎梏,冲过壕沟阵,再次来到义军正面,清点士兵,排好阵形准备下一波进攻。
义军早已杀红了眼,他们不会退却,因为身后有他们的父母妻儿。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冲啊!把他困死在壕沟内!”倾刻,三里长的防线上余下三千大军疯狂聚来。
魏军骑兵赶紧发起冲锋,就在壕沟阵中,两军相撞,雪尘飞起笼罩了整个战场,置身其中什么也看不到。骑兵轻易撞开挡在前方的义军,但有一少部分骑兵被壕沟绊倒,义军趁机扑上去大砍大杀。为了不让骑兵在次脱困,义军争先恐后扑上来,试图把骑兵围在中间。在包围圈即将形成时,骑兵趁着飞扬的雪尘再一次逃脱了。
经过三次冲锋,魏军骑兵开始感觉到疲惫,重整的速度明显减慢。而遭受三次冲击义军损失惨重。
义军继续亡命反扑,魏军伧促重整阵形向义军冲来。义军的阵形已经收缩近似一个椭圆,骑兵冲击着椭圆最厚的地方。由于战马体力衰减,义军阵形变换,此消彼长。骑兵竟被困在阵中,雪尘继续飞溅,能见度再次降低,冰冷的尘埃飞进眼里冻得眼睛生疼,因此士兵们只能闭上眼睛,通过触觉辩识敌我,摸着衣服砍人。但骑兵依旧能凭借高强的防御给予义军极大杀伤。义军杀死一个骑兵需要四五刀,但骑兵杀死一个义军仅需要一两刀。在这样悬殊的战力对比下,一片一片英勇的义军士兵悲壮地倒下去。骑兵再一次冲破包围扬长而去。
魏军骑兵继续整队,在他们眼里,义军已经无力回天,再来上一两次冲锋就会溃败。然而正当他们心满意足地排好整形时,却听到身后震聋发溃的喊杀声,那是杜著的援军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