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姚晋义夫妇,还有一个人为了俩孩子的事操碎了心,他四处奔走,佝偻个背,一只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紧紧地牵着孙子,天天去村委会求助,为了这件事,他已经来了两次,请村长张永厚出面,给两个孩子一个公正。
“九堂叔,你这又过来报道了。”一进门,会计小徐抬起头笑着看着他。
“徐叔叔。”身旁的孩子礼貌的打了招呼。
“哎,姚望真乖。”小徐说罢,向里屋指了指,扶了把眼镜,低下头继续忙起来。
里屋是村长办公室,张永厚正拿着一张印满密密麻麻的纸发呆,只见他一会正着看看,一会又反过来看看,不断的叹着气,嘴里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咚咚咚,”姚九堂咳嗽一声,张永厚忙放下手中的纸,客气里夹杂着一丝不耐烦的说,“九堂哥你咋又来了,小跟屁虫也来了。”
“张爷爷。”
“我还是要说说尚家的事情。”不等张永厚招呼,姚九堂拉着孩子坐下来,接着说,“尚全不在了,我是他最好的伙计,他们家的事我不能不管。”
“可村里真管不了。”张永厚低下头,显然有些无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尚全在世的时候多疼忆梅啊,难道你忘了他当初可怜巴巴的抱着孩子,求你给一个住的地方的事吗?”姚九堂眼圈不禁红了起来,声音慢慢变得沙哑,“忆梅是个可怜的孩子,就算不是王彩凤亲生的,也不能这么欺辱吧,要是尚全在天有灵,得多痛心啊!”
“九堂哥,你说的这我都知道,不是村里不想管,这实在是……”张永厚在头上狠抓了一把,眉头紧皱,“这实在是人家的家事,村里实在不好插手啊,你得理解我啊,我也难啊。”
“把孩子赶出家门还算小事?难道非要等这孩子饿死冻死,你们才管是不是?”姚九堂激动地抬起手来,在空中微微颤抖着,看张永厚没有说话,他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纸,又嗖一声扔到桌子上,“如果村里把忆梅的事情协调好,这件事我来帮你解决。”
“真的?”张永厚猛抬起头,眼里充满了希望,忽然,又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蔫了下来,用怀疑的眼神望了望姚九堂,“你?行吗?你知道村里为了这件事折腾了多久吗?”
倒不是张永厚势力,这可不是薄薄的一层纸,这是桃村和甜心罐头厂的合作协议,自打当上村主任那天起,他就天天梦想着能为村里谋些福利,让自己扬名立万,在桃村的功劳簿上大大的记下张永厚的名字,这琢磨来琢磨去,他最终把希望落在了甜心罐头厂上,这可是整个荣县最大的罐头生产厂,甚至在林成市都是罐头行老大,要是能和他们有合作,那整个桃村的水蜜桃再也不愁销路,村里人自然也富了腰包。
这想法固然是好,可这说起来轻巧,做起来难,甜心罐头厂的老板秦子朗为人圆滑,几次谈妥的合作都在饭局之后杳无音信,急的张永厚直上火,哪有心思管村里村外那点小事。
看他一脸不信任,姚九堂站起身,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吓得张永厚猛一哆嗦,“我姚九堂开口的事情就一定能办好,只要你把忆梅的事协调好,桃村和甜心罐头厂的合作协议三天之内办妥。”
看着姚九堂离开的身影,张永厚整个人都傻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才反应过来,在桌上猛地一拍,醒悟一般,自言自语:“哎呀,我怎么把德高望重九堂给忘了,他可是有很多路子,早知道这去求求他就得了,还一次次的请这秦子朗吃了多少顿饭。”
姚九堂说话一向是一言九鼎,一个唾沫一个钉。有了他打得保票,张永厚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脸上露着微笑,哼个小曲走到门口,看了看正在算账的小徐,叮嘱道:“看着点门啊,我要去办件大事。”说完,继续哼着小曲得意地走了。
小徐托个脑袋愣在哪里,心里一阵纳闷,这村长咋忽然这么开心,发工资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欢喜。
人逢喜事精神爽,现在张永厚正是这样的感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努力了几年都没拿下的合作,竟被姚九堂一句话轻轻松松就解决了,而且交换条件,就是协调尚立东的家事,这可比合作的事情要容易解决多了,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
“尚立东……”一进门张永厚扯着嗓子喊着,径直朝里走去。
“呀,我当谁呢,村长,今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可是茅荜生辉啊!”王彩凤手上沾满了面粉,从厨房钻出来,见是村长来了,忙进去随手洗了一把,在围裙上蹭了蹭,上前招呼,“快,到屋里坐。”
“啥茅荜生辉,那叫蓬荜生辉,不会用就别瞎用,还喜欢赶这时髦。”
王彩凤捂着嘴大笑起来,“知道,知道,这不是我这家是茅草屋嘛,自然是茅荜生辉。”
“行行行,尚立东呢,我有事和他说。”张永厚忙摆摆手,四下张望,他还等着处理正事呢。
“别看了,他不在,有啥事和我说一样,而且家里大小事我做主。”王彩凤二郎腿翘起来,一副主人的架势。
看这情况,张永厚犹豫了一阵,嘴巴一抿,说:“这段你们家的事在村里叫的沸沸扬扬的,说是你这个后妈虐待孩子,逼着孩子吃猪食,让孩子在猪圈里睡觉?”
像是早就准备好一样,王彩凤头一歪,不假思索,“三个女人一台戏,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前两年不还有人造你的谣,说你违反计划生育,和嫂子偷偷生了个孩子,有这事吗?”
这一问,骚的张永厚的脸立马红了起来,不耐烦的说:“村里这些女人的嘴真是从来都没个把门,什么话都说,死的都能被说成活的。”
“就是!”王彩凤忙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