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以西。
自乌云到乔氏以来,带领乔氏族人游走于周边各族之间,平定族群间的纷争,稳固乔氏地位,至今已经有了成色。虽然许多人对于乔氏的势力还有怀疑,但毕竟乌云的身份摆在哪里,西边离中央属于“山高皇帝远”,贵族来了,自然就是贵族最大。连兰氏那边,听闻是小王爷到了,也不敢对乔氏动手。
原先企图瓜分乔氏的几个氏族,如今被乌云降下,大家相安无事。再加上乌云安抚乔氏族人手段得当,如今在乔氏取得了不低的声望。
乌云到乔氏的时机抓的好,所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掌控乔氏。
但是,哪怕有颜开给他谋划,那也不应该……
长指在棋盘边上轻敲,拿着一枚卒棋,把对方将死。
“萧姑娘,刘先生有请。”
那名叫萧夕的姑娘看着来人沉默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侧身朝里面的人比划了一下:“我主在此,刘先生若是有吩咐,应该和我主人商量才是。”
仆人怎么敢随便猜测那些当主子的人的心思,当然也不懂刘嘉之的心思,只知道刘嘉之是这么吩咐的,所以又重复了一边:“刘先生只请了萧姑娘。”
“那你就去吧。”叫齐宋的商队主人似乎正在忙什么事情,站在塌边翻翻找找,只得空回头吩咐了一句。
萧夕点了点头,伸手拿了件外衣披上:“带路吧!”
那仆人余光悄悄打量着萧夕,嘴角向下抿了抿。
汉人长的是好看,可还不是一个个都朝他们草原跑来了?这个叫萧夕的丫头长的也是不赖,不过还是比不上刘先生。刘先生要见这个丫头,她竟然还想推辞!换了别人一听是刘先生召唤,都忙不迭地就跟上来了好吗?
阮靖唯跟在那个仆人身后没有说话,沿途都在细心认路。
这段路不是通往单于大帐的,也不是通向刘嘉之的住所。阮靖唯心里有些怀疑,谨慎地放开了脚步,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请问我们要去何处?”
仆人回头看了一眼,不太恭敬地说:“去大祭司那里。”
“刘先生召见我,为何要去大祭司那里?”
“刘先生在大祭司那里下棋呢!”
阮靖唯“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那个瞎眼的大祭司啊……
两人走的路上人越来越少,离皇帐稍远,靠近城边。
对于这位大祭司,阮靖唯只知道他是中央唯一的巫师,但因为占卜多有不准确,因而不被重用。
“巫术”颇为玄奥,如果说是“天命”,那阮靖唯相信,也许并非巫师占卜不准确,而是有人“改命”了。事在人为,从来都是“尽人事、听天命”,而不是“听天命、尽人事”的。
仆人带着萧夕行至一座低调朴素的帐篷前,他让萧夕止步,然后在门边轻声说到:“刘先生,萧夕姑娘来了。”
里面沉默了片刻才有人回答:“进来吧!”
仆人掀起门帘,回身请萧夕进去,随后就自行离开了。
萧夕一进帐篷,迎面一阵暖气化走身上的寒风。
这里面也未免热了些。
帐篷不算大,但是异常的暖和,除了处处都铺上厚厚的兽皮外,还陈列了许多书籍以及奇形怪状的兽骨和宝石。唯一显得比较正常的,只有一张床榻,而此时正有两个人盘坐在上面下着象棋。
萧夕进来后稍等了片刻,直到那边刘嘉之把苏德将死之后才盈盈福身。
刘嘉之打量了下萧夕,含笑问:“萧姑娘会象棋?”
萧夕道:“略懂一二。”
“萧姑娘真是谦虚了。”刘嘉之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比向一侧的椅子,问,“姑娘既然是卖情报的,刘某这里有一桩买卖,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合作?”
萧夕不荣不惊,淡淡道:“我主子就在城中,不知刘先生为何不直接召见我主呢?”
刘嘉之似笑非笑:“你主子在城中,而你商队的商人却只你一人。”
“……”萧夕目光微闪,“刘先生的买卖是?”
“草原之上近来兴起一种名为‘雪茶’的茶种,萧姑娘可知道?”
“知道。”
刘嘉之目光灼灼地盯着萧夕:“萧姑娘可知其产处?”
“……知道。”萧夕说,“不知刘先生打算用什么交换?”
“别急,刘某还有消息要买。”刘嘉之回头看着苏德一边摸着棋子,一边缓慢的整理着棋盘。
萧夕犹豫了下,说:“那刘先生,不妨先说你的酬劳。”
刘嘉之的目光再次落到萧夕身上:“我可以让单于相信你。”
萧夕只考虑了一息:“这连雪茶消息的价值都比不上。”
刘嘉之挑了挑眉,似乎颇觉得好笑:“我让单于对你产生信任,在单于庭占的一席,你却觉得没有价值?”
萧夕摇摇头:“并非没有价值,只是价值不等。即便刘先生不愿助我,我手上握有情报,单于取信于我也不过是时间罢了。”
“可我也能让单于不相信你。”
“刘先生,买卖不成仁义在。”萧夕低声提醒。
刘嘉之又低头去看苏德摆棋盘,思忖片刻,问:“那萧姑娘的条件是?”
萧夕抿了下唇,似乎是在小心斟酌:“我主带领商队前来,是寻求庇佑,希望可以安定下来……不知刘先生可能做到?”
刘嘉之眯了下眼:“以价换价,似乎可以兑换不少情报?”
萧夕皱了下眉,摇头道:“这要视刘先生的需要了。”
这边苏德已经摆好了棋,刘嘉之看着他摸索着棋盘上刻的点,一边思考着棋要下在哪。“今日有劳萧姑娘走一趟了。萧姑娘的要求,刘某会仔细考虑,萧姑娘先请回吧!”
萧夕嚅了嚅唇,最后也没说什么,福身告退。
萧夕走后,刘嘉之沉默着陪苏德走了两步棋,忽然开口:“如何?”
年老的苏德,浑浊着一双空洞的瞎眼,轻轻地摇了下头。
“不是么……”刘嘉之移了下棋盘上的马,“祭司大人,觉得她可信么?”
苏德缓慢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刘嘉之心不在焉地望着棋盘。
这个萧夕,和上次闯进单于庭的那些人不是同一批人的话,那这一切都只是偶然?这么快就把底牌透露出来,是急于寻求保护,还是……陷阱?
刘嘉之叹了口气。
“祭司大人,在下又要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