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夫妻两相拥而泣,一夜无眠。翌日朝食,颜墨林派亲信将这首诗送到王爷府,待到日央,回来的家臣禀报,说王爷看了几眼,未发一言。
颜氏夫妇俩心中已有了打算,心中满是不舍的苦楚,小女尚且年幼,不该早早地与父母生别。
慕容氏让花奴和茵哥替小姐整理行装,只许带些寻常衣物和首饰,亲自替女儿备下来一套柔黄的月瞑衣收在行囊中。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待到朝雨长大些便可以穿。
不知内情的颜家儿女和奴仆们,只当是父亲要带颜朝雨出门游玩,羡慕欣喜,反应不一。侧室王氏却是心中暗喜,不露神色。
颜墨林复又提笔写了一封长信,将次女出世的诸事皆和盘托出。信中直言,朝雨虽然天性顽皮,但是内心淳善,多年来,自家府上虽然是嬉笑怒骂,但是也给众人带来许多快乐。父母的心中却始终是如获至宝,将她视为天仙下凡,不忍严加苛责。
如今自愿让她入王府为奴婢,希望小女将来能够尊王爷为师,听从王爷的指导教诲,他日学有所成孝敬主上。
颜墨林在王府门前徘徊了许久,才终于是亲自登门呈上了此信。白衣男子一如当日,神色如水,虽然没有拒绝,但是也未见一分一毫的欣喜。
终是到了第五日,还未待清晨破晓,颜墨林便在帝都的寂静昏暗中,亲自驾着马车载着半梦半醒中的小女颜朝雨,来到了皇城西北边。
此时的帝都人烟稀少,王府门前也不过是停着两辆马车,整装待发,赶着辰时帝都的春明门开启即可东去。那日王府中的年长侍女稳稳地接过了颜朝雨和行囊,这小魔仙方才意识到生别在即,不住地哭嚷起来。
日出东方,皇城宫门次第打开,陆续出城的车马在官道上行进,江山如画,却来不及再相望,便是咫尺天涯。
行者泣下谁最多?翰林学士青衫湿
王爷的车辇中甚是宽敞,刚及髫年的幼女颜朝雨始终趴着车窗,望向故都,默默地淌下了晶莹的泪水。
年轻的白衣男子见状,便从衣袖中取出了她父亲的信,叠好了塞到她的怀中,嘱咐她好生收着。却见她毫无反应,依旧泪流不止,便另寻了个话头。
“你缠着我想去买什么香囊,为何不让颜大人买给你?”
没想到这一问,这小魔仙更是嚎啕大哭,断断续续抽噎着说道。
“我听别人说,色目人的香囊可以让女人家永葆青春美貌,与情郎白首不相离。”
又是一阵死寂,片刻后,年轻男子无奈地嘲讽道:“小丫头人小鬼大,都已经长得够难看的了,就不要整日再作白日梦。”
“大人你什么都不知道,我见到父亲的侧室王氏也有这样的香囊,人家可是为了娘亲求的。”朝雨胀得满脸通红,哭哭啼啼地泣不成声,不愿再理会身边的陌生男子。她擎着泪水的双眼,死死望着天际的帝都在视野尽头里越来越远。
白衣男子和蔼地用纤长的手指捋了捋她的乱发,摸摸小脑袋,笑道“痴儿,和我当年真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