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陈火月下沉思时,廖何无声无息的来到陈火身后,没有让他察觉半分,柔声说道:“徒儿,随为师来。”
两人进营后,坐在实木搭成的床上,廖何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木牌,交予陈火,说:“这是为师的长老令,执此令牌可于天枢阁各大峰庭中自由来往,亦是你为我徒弟的标识,令到如我至,天枢阁上下皆要服从,阁中只有宗主令,圣女令和五大长老令有此特权,要慎重待之。”
陈火接过令牌,上书“廖”,背面刻有“乾坤尊”整个木牌厚重异常,不同于他怀中的盛隆铜牌,更显尊贵,难以仿制。陈火将令牌收入怀中后问道:“天枢阁内其余三位内行弟子都有此令牌吗?”
廖何笑答:“当然不是,刚才说了,此令是为师的长老令,只有在特殊时期才会交予自己的徒弟或至信之人方便行事。三位内行弟子皆是你的师兄,他日进阁后,要称呼他们师兄,各有天赋,你要多多学习。”
廖何指了指陈火手中的令牌,说:“你的三位师兄分别为朝日位的吴长老首徒青云,亦是你们的大师兄,皓月位的尤长老的爱徒帆诗羽,此子修行天赋极佳,默不多言,心性薄凉。第三位则是画木峰峰主的徒弟,收为内行弟子时日不长,比你入阁早十来年,为师见过一次,不甚了解。”
廖何略做停顿,看着陈火继续说道:“每位内行弟子在天枢殿要拜过阁中宗主圣女,还要于祭祖之日拜过列位祖宗后才会正式成为天枢阁内行,于内百年后执掌长老、峰主位,于外则可全权代表天枢阁行事,有生杀之权,当然,这一切都是服从于宗主、圣女前提之下。你现在还未正式成为内行弟子,所以为师将长老令先行交给你,日后你有了弟子令再说,还不还回来都随你。”廖何并不在意权限至高的长老令,看着自己的爱徒,满心欢喜,和他聊过几句后,深夜时分,便出营离去。
陈火在自己的营帐中不多久便沉入梦乡,却不知道十多丈外的营地正中那处最为高大的营帐内,灯火通明。
营帐内亮如白昼,苏婉轩坐于木桌后低首笔书,近看才能看到白纸上用墨笔写就的两行诗迹。
“飞阁凌云向水开,好风明日印身来,自爱中林成小隐,万碟岚光拂酒杯”。
苏婉轩写后停笔却不放笔,看着纸上的小诗,面无情绪,而在心里已不复圣女之态,无法波澜不惊。初识不远处的少年不过月余,但从栏边退却到紫云再会,从拍卖戏弄到楼内纠结,那个少年不知为何,牵起了她的心潮,虽然并不深刻,但仿佛总有一丝心思挂于其上,每当将要平复之时,他的身影又会不期而至,正如此次铎拉之行。
苏婉轩在那日”罢了,终究是个凡人“后,原本以为隔如天海的两人却在今日成了一个营地的旅人。她即便圣心通明,柔雅淡泊,但也不会想到少年居然可以感引元气,成为了廖长老的徒弟,成为了以后漫长的修行之路上的同行之人。
斜托香腮春笋嫩,深夏帐外的野蝉不停鸣叫,声浪起涟漪。圣女之心虽不烦躁,却感莫名,自己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不过一少年,即便同行之路上多了一人,可以为他略感高兴,但又何需为他心思起伏,笑着摇了摇头,苏婉轩搁笔起身。正当转身,桌旁灯烛摇曳,一阵暖风吹至,旋即想起了下午扎营时他在廖何引领下过来行礼,呼喊”圣女“,低首下的鼻头却耸动异常,继而想到月余前拍卖城堡里楼上楼下的凝视无语,春光饱览。
脸儿再次粉晕……
一夜宁静,风儿吹起月亮,也吹皱某处。
黎明在陈火的呼呼声中来临,昨夜寄思友人,后又与师傅谈话,深夜才睡,起身伸了伸腰,利索的开始洗簌,站在帐前,营帐外的早晨格外清爽,身体优秀的他在一夜深度睡眠后精神复有饱满。整顿停当后,陈火在帐外和两位侍卫聊天,全无内行弟子的觉悟的他依然像个容慈药堂的伙计,侍从也无从知晓眼前这位笑容亲切的少年就是日后他们需要跪伏的主子,即使是随行的贵客,他们身处天枢阁,也无须太多顾及。于是几人一边说说笑笑,小声聊着安土城的所见,一边开始收拾帐篷,拆运床椅。
不多时,廖何至,走近他们所在的营帐,两位侍卫面容失色,拜跪于地。陈火笑着转身欲与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却在身后没有见到他们,扫视一圈后才发现两人在地上,也看到师傅。
没心没肺的陈火没有太多感慨,放下手中的木板,走向廖何说道:”师傅,天色还早,你怎么不多睡会。“
廖何看了眼地上的两人,没有多发一言,转看陈火笑着说道:“不早了,为师早起惯了,修行之路切记要勤奋,即便如宗主圣女,也是勤勉加身。”
陈火听着大清早就开始说教的师傅,笑容收起,心情不再爽朗,低头应道:“是,徒弟谨记。”心中却想“浮生典我还未见,如何修炼嘛。”
廖何没有责怪陈火的小心思,毕竟刚为师徒,连入阁都还未正式礼成,带着他前往圣女所在行早礼。陈火跟在其后,心念却起:“天枢阁规矩真多,日后如果我修行大成,能不能废除这些冗繁的礼规呢。”对身后渐远的地上两人,他同情的想到。
圣女营帐外通报等待不久,一身红衣的苏婉轩便出帐而来,陈火看着那张美至绝伦的脸庞,心头“砰砰”加速了几下,“咦,这个仙女怎么好像眼圈微暗,难倒昨夜没有睡好?”不等他再多观察,心开小差,廖何便起先高呼,低首弯腰道:“恭迎圣女,廖何和劣徒祝愿圣女日日安康,修行更进。不知今日铎拉之行是否依旧,整顿过后约上午时分可否拔营前行,请示下。”
陈火随师傅俯身行礼,片刻后听见一声黄莺出谷“一切如常,廖长老照例行事便可,我初来铎拉,此次铎拉取丹重任还望廖长老多费心。”
“谨遵圣命,谢圣女信任,必不负所托。”
陈火转身随廖何离去,却不知苏婉轩出营后动念读心于他,默运浮生典第八重,圣心通明境下陈火心中的小九九如何瞒的过她?
廖何行至远处,问到陈火:“方才行礼时你心中有没有想些乱七八糟,对圣女不敬的念头。”
“没有啊,我怎会对圣女不敬。”陈火对浮生典的运转毫无感觉,如实对廖何答到。
廖何心中诧异,对刚才那浓郁的浮生典的气息熟悉不过,心想难倒圣女浮生典八重已到巅峰,会不由紫电流露?
犹不自知的陈火和师傅分离后并未多想,心下好奇的准备好好尝一尝天下闻名的天枢阁的早餐是否别有他味。
在圣女那道幽然的目光中,铎拉之行再次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