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与曾经的梦想背道而驰,但那亦不会是分道扬镳的开始。
是的,我是洛曦,一个向往自由的孩子。这是最后留给你们的一段回忆。
很久以前,我初识槿轩和颜锁是在一片如今看来不太大的红树林。
那时我们会像世间一切的野孩子一样满山疯跑,自身也没有一点儿身为小王子的高贵跟自豪感,横冲直撞的伤口只用口中吐出的唾沫擦拭。毕竟是小孩子嘛,在一块儿疯闹起来没有谁会对谁言听计从,就像只活在书里的没有欲望的民主帮派那样不分大小。
我,槿轩和颜锁都是老大,没有一个弟子的老大,所以这注定凡事我们都得亲力亲为,比如做竹风筝,比如打木桩仔,躺在柔软的草坪上晒暖洋洋的日光。
那个时候父王命瓦洛叔叔管我还不大严,我总能编造很多莫名其妙天马行空的谎话为了跑到红树林里跟他们一起玩,尽管有时候只是静静的待在一起也是快乐的。
晒太阳的时候我扭头看颜锁,他青铜色的眼神瞪得鼓鼓的,像我一直不太喜欢的蜥蜴那样。片叶折射的光在他眼里变幻莫测的闪烁。
然后我看到槿轩漫不经心的微笑,仿佛洒在片叶上的露珠。
那时我们都喜欢喝红树林附近一个笑起来可亲的亡灵妇人亲手摘酿的盈绿色酒水,她说这是用对面山上採摘的小果子做的,喝之前向着阳光摇一摇可以看到饱满的细小果肉调皮翻滚,那个时候颜锁会瞠目结舌地望着没有金钱概念的我哑口无言,槿轩快乐的嬉笑。
然后颜锁会非常大方的把从别人那收敛过来的钱请我们喝上一大罐。涩涩甜甜的。
直到有一天,天也不再那么蓝。从来都是笑容可掬的妇人突然向几个因为不知道这好喝的酒水何时涨价以至于颜锁和槿轩身上的钱不够付清而大发雷霆,颜锁说我们明天会来把钱还上的,槿轩一脸哀求的可爱状,而我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冒了句——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
没说完就被颜锁和槿轩用手捂了个水泄不通。眼睛还在往外冒着光。
“不是穷,只是没钱。”
这句话有一段时间被颜锁喊得比什么都要嘹亮。
小果子酒水突然之间翻倍地往上涨价确实让我们大吃一惊,而一直都很温柔的妇人突然转变得这么彻底更是令我们措手不及。
那天她说帮她到河边打几桶水回来就算是还欠下的钱了,现实得差点没让树上的鸟儿晕过去。她叫来她的儿子,是一个皮肤黝黑比颜锁稍大一点儿的孩子,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清澈的水流声哗啦啦的传到耳膜里,颜锁才加快了步子。
我相信颜锁很早就懂得了用武力解决问题,因为皮肤黝黑的孩子确实被颜锁的一时没忍住伤得不轻。这一切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以牙还牙,没人忍受得了这个一脸邪气的家伙在把三个几乎千疮百孔的木桶背到我们身上后,再尖酸刻薄地嘲笑。
颜锁满脑子还是那家伙吊儿郎当地说,你们傻啊!打桶水都不会!
你有种就再说一遍,好似所有青春溢满的孩子都爱不释手的台词。然后那孩子又再说了一遍——你们傻啊!打桶水都不会!
结果颜锁就没忍住了。
这时那亡灵妇人走了过来,望着自己蹲下去的孩子,狠狠地质问,发生什么事了?还是颜锁惯有的神情,似乎跟我们毫无关系的漫不经心。
槿轩向前挪了两步说,对不起,这是个误会。
误会?妇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奇怪的是,她只让颜锁和槿轩给她上山去摘做酒水需要的小果子。
颜锁说,你先回去吧,
我说,我还不想回家。
槿轩说,那就在那里等我们吧,我们很快就去找你。
我当然知道槿轩说的那里指的是哪里,相识的那片红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