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在方大太太看来,像李云鹤那般的,真的是很不守妇道啊!简直是大逆不道,该被浸猪笼的!
但是她也明白,她奉为圣言的那一套在当下社会并不怎么受到支持,相反,朝廷还是明文禁止的言论。所以,别人家的孩子如何她是管不了,但是方家的孩子她是坚决不能忍受也变成那样的。
用方大太太的话说:“只要我还是方家宗妇的一天,方家的女孩子就得按我说的长,要不然,就撸了我方家宗妇的位置!”
为不让府里的女孩子被李云鹤教坏了,方大太太自然是尽可能是避免李云鹤来方府。
所以,柳婆子和方大太太一拍即合,彼此默契地配合着阻止李云鹤来方家给方延宇治病。
而于方家来讲,邵家虽然是勋贵世家,但这几年已经基本上淡出了实权范围,比起实权派领袖之一的他们来讲自然是要矮上半个头的。
是以,当邵家向方家传递善意时,方家总免不得以为邵家这是在向他们示好,在巴结他们。
所以,当柳婆子和方大太太在其中挑拨离间的时候,方老太君才会听得进去。
朱玉向李云鹤解释:“我也是那天从大房里出来,碰到了老师才知道的。老师和师母只与长房的老夫人商量过,知道你在意云飞,便让长房的二舅舅家的景哥儿拉了他在那天到家里去。这边又让我外祖母把我喊回去过年,又以外祖母的名义再把你叫回去。那天会出那些事,别说是我了,就连我外祖母都不知道,我的几个舅舅、舅母也都是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听到过。”
“算了,算了,这些也都不说了。”李云鹤听得头疼,不就是治个病的事儿,怎么搞得这么复杂?果然,这些大户人家是最进不得的地方。
“都是我不好,叫得妹妹受了这些委屈!”朱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又与你有什么关系嘛?”李云鹤说:“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
“这不是看着你烦嘛,想要给你宽宽心都不成!”朱玉顿时就毛了,简直好心当了驴肝肺了!
“知道了,姐姐对我最好了。”李云鹤连忙过来安抚。
朱玉拉着脸瞪了李云鹤一眼,却转眼破功,惹得李云鹤大笑不已。朱玉恼羞成怒,嗷地一声就朝着李云鹤扑去,可使儿地拧着李云鹤身上的痒痒肉。
李云鹤和朱玉闹成一团,欢乐地大笑着,落在方大太太的眼里就成了:“成何体统,简直没规没矩!”
方大太太拂袖而去,与她同来的方延宇却是无比羡慕地看着李云鹤的笑脸,任由她那张扬又欢乐的笑声冲进自己的耳朵,奔进他的脑海中回荡,搅乱了沉积在他脑海中二十几年的混沌。一丝清亮和光明从被搅乱的混沌的缝隙间溜了进来,令他倍感神清气爽,沉重的病体也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
许久许久,方延宇似乎都迷醉在那笑声中般,杵立于庭前是一动也不动。
“四爷,咱们还进去吗?”非丫环晴晓没有眼力,实在是寒风刺骨,她的职责所在。
“嘘,别出声。”方延宇低声说道。
晴晓在心里头“得”了一声,转头低声地对身后小丫环吩咐了两句,小丫环听完踮着脚一路小跑而去,不一会儿一手挽着皮袍一手抱着个手炉跑了回来,身后还跟了一个提了红铜火炉的婆子,火炉里的炭火烧得正旺。
朱玉终于“报复”够了,喘笑着将李云鹤松开。一转身,朱玉就看到方延宇坐前庭前廊下的美人靠上,正痴痴地望着这里。莫明的,朱玉很明确地看懂方延宇并不是被自己的美貌所吸引,他看的就是李云鹤。
“喂。”拿胳膊捅了捅李云鹤,朱玉怪笑着对李云鹤说:“那个方延宇看你看得两眼发直,是不是看上你了?”
“胡扯。”李云鹤将朱玉推开道:“明明是在看你好吧?”耳朵,却是莫明的有些发热。
真是死鸭子嘴硬,朱玉伸手就扯住李云鹤的耳朵,一边拉扯着一边呲笑,表示鄙视。
“别闹了。”李云鹤好容易才把朱玉哄住,拢了拢衣裳,整理了一下头发,提着裙裾走了出去。
方延宇见得李云鹤走了出来,也连忙从美人靠上站起,拢着皮袍,在晴晓的搀扶下从庭院中间的石铺路迎了过来。
“延宇冒昧而来,打扰二位了。”方延宇含首一礼,朝着李云鹤和朱玉说道。怕自己被李云鹤脸上的明媚和阳光吸引得失态,方延宇尽可能地不要看她的脸,可是偏偏又有些忍不住。
在搞什么鬼?方延宇那躲闪的眼神,怪异的表情,弄得李云鹤好不奇怪。
“可是有事?”李云鹤问道。
“倒也是无事,只是路过这里,想到李娘子住在此处,便想进来问一声好。”方延宇轻声地答道。
“方四爷客气了。”虽非远客,却总不能站在这寒风中说话,李云鹤请方延宇进屋中,方延宇却是婉拒了,说:“出来有一阵了,也该回去了。”
李云鹤心说倒也好,一个外姓男子,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距离才好。
送走了朱玉,也到了要去给方延宇复诊的时候。李云鹤提了药箱,带上青沐而去。诊过了脉,李云鹤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恢复得不错。”
“都赖李娘子妙手神术。”方延宇感激地说道。
“别夸我,也别感激我,要感激要夸也是你自己。”李云鹤笑道,说这一切都是方延宇听话坚持了个好。
方延宇脸顿时一红,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李云鹤又与方延宇说:“多活动活动虽是好事,但也不能过度了。现在天气很冷,你还是尽可能地在房中活动,小心别着了凉,到时候就是病上加病,又得受一翻折磨了。你可以让他们多开门窗,让屋里多透透气,可以折些梅花在房中插屏,也可以弄些花卉来栽在房中,这样子或许会舒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