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神情一滞,萧延,可是要她与他同赴黄泉?那一箭,到底是他的恨还是他的爱?恩怨纠缠,终此一生,谁能真正看清?
“我知道了,无影,你去吧。”姚若略显疲惫地低了头,眸光黯淡,挥了挥手,又低声道:“谢谢。”
无影微愣,只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却重似千斤。姚若再抬头时,无影已不在了。
房门轻叩,三人进来,皆面色憔悴,想必昨日一夜未睡吧。姚若朝他们扬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目光投向崔易,微微一叹道:“四皇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崔先生怎么处理的?”
三人随便拣椅子坐了,小桥流水上了茶便退下去了,崔易缓缓舒出一口气,“四皇子递了降书,本可不死的,却未想到自己倒选择了这条路。尸身我已派人收置妥当,置于冰窑中,安葬事宜还要由公主定夺。”
姚若右手扶着额头,长发滑落眼角,看不清神情,沉默片刻,道:“以皇子礼葬入皇陵吧,这事就麻烦崔先生了。另外,把冯兰旭迁回兰园去吧。”崔易应了一声。
忽想起一事,姚若眸光闪烁,看着乐清然,道:“这几日千万留意无凡,无凡一直不承认自己身份,我怕他会不辞而别,到时朝中无君便麻烦了。”乐清然眸光闪逝,点点头。
“他现在住在听雪苑,离景阁不远。”崔易沉吟着,缓缓说了一句。乐清然眸光一闪,缓声道:“此事我会尽早安排。”姚若点点头,又道:“爹,京都、皇宫的安定就拜托您和肃衮等几位将军了,战乱刚平,我怕有居心叵测之人扰乱民生。”
姚远点点头,看着女儿仍带疲色的面容有些心疼,道:“你自己注意些身体。”姚若笑着点头,又朝崔易道:“崔先生,京都城中毁坏的民居民宅,由你负责监管重建,从军中抽调人手。另外,家中青壮在战乱中死去的,给予多些帮助,若钱粮不够,告诉我便是。”
崔易面上淡淡笑着,却难掩眸中赞赏之色,道:“我知道。”
“想请教崔先生,”姚若微微坐直,眸中光华万转,令人炫目,“在太子未承认身份前,我可否以安定公主名义下赦旨。”乐清然沉吟着亦在思索。
崔易笑笑,道:“只要天下臣民拥护,就算不是公主都可。”姚若微扬嘴角,浅浅笑着,道:“那就好。”姚远立起,看向崔易,“如果没什么事,咱就走吧,够忙了。”崔易和乐清然亦笑着作辞。
“乐清然,”姚若迟疑着,终轻声唤道,“你留一下。”乐清然立住脚回过身来看着她,眸光像一泓平静的湖水,折射着碎碎的光,似乎料定她会叫他,他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崔易和姚远自去了。
姚若微垂了头端起茶杯,掠去薄薄的茶沫,状似随意,缓缓道:“他去哪里了?”乐清然复在姚若手侧坐了,一时沉默,姚若侧首触上他淡淡的目光,眸光略闪。
“他……又失踪了,昨晚我问他前阵子去了哪里,他什么都没说,今早再去时他已不在了,门人亦不知他去了何处,只留下了一枚寒水门青玉佩。他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否则也不会把玉佩留给我。”乐清然眼中的无奈流露无遗,疲色瞬时布满面容,连那身雪白的衣袍亦染上了疲惫之色。
姚若低下头沉默着,半晌方道:“我知道了。”乐清然抖抖衣袖立起身来,无声向外而去,复停步回头看她,低声道:“他似乎前阵子受了很重的伤。”姚若抬头,初冬的阳光照进来,带着些许湿气,洒在乐清然身上,雪白的衣袍散开蒙蒙微光。
姚若没有说话,挪开目光,院里梅花已结了花骨朵,有一两朵已吐出了薄薄的花瓣。乐清然的脚步轻浅,转眼已出了屋,一身白袍映着院角的梅花,似梅花的轻香已暗暗浮来。
那梦里的桃花、迷雾还有夫君,似一条细细的紫藤缠绕在心上,越挣扎越痛,明知是梦,却仍难以释怀,夫君,你又在何处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