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已平,百姓陆续迁回城中,姚远等将轮流率军在京都内巡查,大军撤到城外驻扎,将士轮流派往城中协助百姓重建家园。
姚若以安定公主名义下旨:朝中所有官员赦其罪,皆降**录用,以观后效。国变中因不屈丧命的武将文臣皆建忠烈祠,受万民香火,其家眷受国照拂,子侄可受荐入仕。
对叛军各将领再下赦旨:各叛军将领,皆免其死罪,免株连,贬为平民。两道赦旨一出,朝臣无不动容感激,却不想冯良平看到赦旨后竟自缢而死。琉妃几日内连丧亲人,伤心欲绝,毅然削发出家,一生再不出寺。
战争结束,百废待举,曾忆昔从不过问政事,只与姚远等将巡查,似他本就只是曾忆昔一般。朝臣上折奏请安定公主暂时监朝,姚若无奈,只得暂领其职。
记得第一次去天乾殿,路过崇政殿,昔日的雕栏画栋已不复存在,只有一大片凋零的蔷薇花枝,如在其悉数绽放时该是怎样的景色!
坐在天乾殿殿上,崔易、乐清然立于百官之首,其后立着诸多朝臣,有些她是认得的,有些却很陌生,只是这副担子,萧无凡要何时才愿甘心接受?
“公主,”新任礼部尚书出列,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希望北国早日择君而立。公主德才兼备,为国为民,万民拥戴,臣奏请公主登基为帝,掌理北国。”崔易眸光一动却立着未动,身后众臣已随礼部尚书跪了一地,高声道:“请公主登基为帝。”
姚若自御榻上立起,笑道:“众位大人说笑了,太子安在,姚若怎可为帝?”一片惊讶之声,诸臣惊疑不定,面面相觑,姚若朝乐清然点点头,“务必把太子请到天乾殿来。”乐清然点点头自去了,姚若向百官抬手道:“诸位大人请起,太子来时,还请诸位大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请太子尽早登基。”众官立起,点头称是。
天乾殿中一片寂静,已是初冬,殿内生了暖炉,微闻炭屑裂开的声音。
“公主,”乐清然自殿外大步而入,脚步有些匆忙。姚若抬眼看看殿外,萧无凡没来,微皱了眉,姚若道:“太子呢?”
乐清然走上前来将手中一页纸笺递予姚若,目光相接时,姚若方看到他眼中的疑惑,“听雪苑没人,只留了这封信,我又赶紧去了景阁,太子妃也已不在了。”殿中议声四起,姚若抿唇不语,特意派人留意萧无凡,他竟也轻而易举离去,冯兰旭亦不在,莫非萧无凡把她一并带走了?只是城门皆有人看守,已令守将不可让他出京都,他如今却突然消失了,还带着冯兰旭,如何出得去?
脑中蓦得一闪,元穹院中尚有秘道,偌大的北国皇宫,有秘道亦属平常。姚若暗叹,一直以来的疑惑竟在一瞬间得到了答案,却无端乱了她的心绪。
姚若急急展开信笺,匆匆一看,已明白了。他是个多矛盾的人,当初不愿舍下这一切,如今却舍了,当初他要承担身为皇子的责任,如今却丢下这一切远离了宫廷,他不忍自己父亲劳累,却忍心将偌大一个北国放在她的肩上么?
“公主,太子怎么说?”崔易神情平静,萧无凡的离去似本在他的预料之中。
姚若将手中信笺递给走上前来的崔易,崔易立在姚若下方的御阶上,面色严肃,百官目光尽投在崔易身上。他看得很慢,却极仔细,蓦然记起曾忆昔与他说过的话,微皱的眉头缓缓舒开,握着信笺,面朝百官高声道:
“太子让位于公主!”大步走下御阶,单膝跪下,扬声道:“请公主登基为帝!”身后百官皆跪了一地,附声奏请。
“众位大人请起,万万使不得。”姚若快步走到殿中,去扶崔易,崔易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乐清然亦不肯起身,众臣又高呼道:“请公主登基为帝!”姚若立在殿中,心潮难平,无凡的不告而别,庞大的北国社稷,她一个人如何担?
微蹙了眉,姚若眸中满是难决,眸光一闪,毅然之色浮上眉间,“众位大人,不是姚若不愿,只是夷国之后岂可为北国之帝?”
“不管公主是夷国王后亦或王上,仍是北国的公主,如今北国朝中无君,公主理应当政,掌管天下。”崔易仍跪着,抬头看着姚若,面上是姚若从未见过的严肃,姚若立着,有些无措,他是自己的师,莫非也要她走上漫长的帝王之路!
“王后,”肃衮的声音自殿外遥遥传来,众人回头看向殿外,肃衮一身战袍,身后随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