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偏厅,不待金兀蒙发话顾花影已拱手问道:“不知王后所患何病,臣略知歧黄之术,也许能解一二。”顾花影抬眸打量着金兀蒙眼中神色,似在印证着什么。
金兀蒙坐在椅中,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玉身长立的顾花影,细细打量。花名四处、声起江湖的花影公子竟是邺世先生的关门弟子,虽知其来历诡秘却不曾想到如此,此人才高八斗,性格如邺世先生般,有些许古怪,而若儿却将他收服了。
她,却又是如何办到的,且让他来夷国而不去北国为官呢?也许若儿远比他想象的能干。金兀蒙微清嗓音,似在积聚力量,终缓声道:“你坐吧,王后并无不适,只是出宫了。”金兀蒙双手微曲握住了楠椅把手,渐握渐紧。
顾花影只是淡淡点头,无一丝惊异之色,低头略沉吟,抬头时眸中笑意渐去,缓声道:“王上,若是帝后失和,臣以为还是尽早将王后接回来吧。”
金兀蒙微愣,随即唇角浮起一丝笑意,只道:“花影公子果真名不虚传。”顾花影笑笑却不答,坐在椅中微垂了眼眸,轻声道:“王上若是觉得不便,臣倒可先去劝劝王后。”
“不用,你回吧。”金兀蒙摆手,自椅中立起淡然说着往正厅而去,顾花影亦立起,带着一丝轻笑,多少英雄难过情关。
回到元穹院,飞云飞烟一脸谨然立在屋中,行礼奉茶,轻声退出。茶杯很烫,指尖轻触有些灼痛。执了朱砂笔,翻开奏折,有些恍忽,平日都是姚若催促他快些批奏折时,他方拉了她在书案后坐了,与她同看,执笔共批,今日却只他一人。
朱砂笔微滞。
今夜秋月皎洁如水,满阶梧叶月明中。
姚若半夜惊醒,碾转难眠便披了件外袍坐在灯下看书,窗外月光轻洒,一扫昨夜秋雨的萧瑟清冷。姚若心绪仍难平复,满眼的字在眼前晃动,不知书上所云。今早的早朝不知是何情形,不知他有没有迁怒于人,想起那**的话,姚若心中仍是一阵颤抖,也许分开几天也好。
窗外传来梧叶踩碎之声,细细脆脆响在寂静的夜里,似故意让她知道一般,姚若低叹口气,这么晚了他还出宫来么?脚步声缓缓停在门口,门被轻轻推开,熟悉的气息在身后凝聚,姚若放下手中的书,立起转身,面上淡然的笑容却瞬时僵在了脸上。
一袭暗金描纹黑袍映入眼帘,水亦寒熟悉的面容投在她眸中的刹那,她听到心底的一角轰然塌陷,极痛极痛,泪意直往眼中浮涌胀得双眼发痛。他比以前瘦削了一些,眉目间犀利更甚,面色清冷,仿佛他又变回了原来那个冷漠无情的寒水门堂主,而不是那个承诺伴她天涯的水亦寒。
水亦寒立在门口,看着一身素白、长发垂腰的姚若,她眸中的一抹痛色如一粒石子在平静的湖面击起千层浪,心中一波一波泛着苦涩的涟漪,他想奔过去拥着她再不放开,想陪她天涯再不分离,想归隐江湖做一对平凡夫妻,但,一切都不可能了。
目光几经变幻却终陷于平静,他只是轻轻唤了一声:“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