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的夜色,他立在那里,眉头轻皱,背对一地月光。
只觉双手无力,书“啪”地一声落在桌上,在寂静的夜晚分外清脆。姚若扶着桌沿,素白的披风映射着月的光华,如水般荡漾,皎洁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愈发苍白,她想奔过去在他怀中痛哭一场,但是她不能。
姚若只是微侧身立在桌边,笼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紧紧抠住桌子边沿,手指生痛却不自知,她只是轻声缓道:“乐清然骗了我。”蓦然想起金兀蒙的怒火,她恍然明白,水亦寒那日肯定在那竹林中的某处,只是她----不曾发觉。
“若儿,那**便坐在竹舍里等你,本以为你会推门而入,然后看见我,但你却没有。如果你那日进了竹舍,你会发现里面所有的一切,与你故乡的竹舍一模一样,可惜,你没有看到。也许,你也再不会看到了,因为你再也不会去那里了。”水亦寒缓步进来,踱到窗边,微低头伸手抚着精致的窗棂,侧身看着沉默的姚若,又道:“若儿,我说的可对?”
姚若的手有些发抖,紧抿双唇,仿佛这样方能除却她心底的恐惧与激动,半晌方极力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缓道:“你们离开达瓦吧----越快越好。”她不知道金兀蒙会不会对付他们,而她亦不愿背叛夫君,将监视一事道出,只希望他们赶快离开。
“为何我们要离开?”水亦寒立在窗前,遮挡住大片的月光,屋中瞬时暗了许多,他的面庞一半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在这黑暗中姚若却能感觉到他灼人的目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和不甘让姚若越发忧虑,却不知从何说起。
见姚若不答,水亦寒向她走近一步得又猛得停下,道:“若儿,我们不会离开,不管何时我都不会丢下你,我不会,乐清然亦不会。”
姚若心中一阵抽痛,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多熟悉的一句话,记得自己当初也对萧无凡说过,他说他会记得一辈子,却为了北国将她先弃了;而水亦寒,他虽不会丢下自己,而自己却已经先将他弃了,为了父亲,为了苍生,为了和平,她还是将他弃了。如果他将来知道,可会体谅她,可会原谅她?
父亲不能陪自己一生,而金兀蒙也许亦不能,当她生命中最亲近的两个人离去时,她又该何去何从?那时,她已不是那个在草原上与他相拥相偕的姚若,在水亦寒眼中,她会是谁?又会是怎样的人?
思绪在心底纠结,剪不断,理还乱,沉甸甸压在她心上令她喘不过气来,每多思及一分,心便多痛一分,姚若失了力气再也立不住跌坐在凳上,她抬头看着水亦寒,目光中充满挣扎。
“若儿,我知道你为何要我们离开达瓦,你与他争吵,负气出宫,这些我知道,他派人监视念隐阁,我亦知道。可我仍不会离开,除非----你随我离开这里。”水亦寒微顿,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怜惜,“若儿,金兀蒙不能寄托你的终生,他----根本就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