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若大惊,大步向前,吃力地扶起昏迷的水亦寒,颤声唤道:“亦寒。”
这已是第三次他在自己面前直直栽倒过去,一次在枫林中,他负伤昏倒,一次在断桥边,为了救她旧伤发作,昏倒在雪地中,这是第三次,姚若如此清晰地感到了发自心底的疼痛。
扶着他臂膀的手上一片温热湿腻,姚若抬手,一手的腥红令她触目惊心,他受伤了。
只觉烛光微晃,似有人影接近,姚若蹲着微扶着水亦寒,提气准备御敌,却不料一个声音自她身后传出,“公主。”
乐清然的声音。
姚若紧绷的神经瞬时松懈下来,眼泪夺眶而出。
乐清然亦是一脸凝重之色,疾步过来将水亦寒扶在榻上,封住要脉,将一粒药塞入水亦寒口中,微叹口气,坐在榻边,看着昏睡的水亦寒沉默不语,甚至不曾看过姚若一眼。堂主是疯了么?这么重的内伤外伤,他自己却一点都不顾。
不知为何,乐清然的出现让姚若松了口气,水亦寒定是无大碍了。细细打量着乐清然,一身白袍,面色微白,脸上一贯的嘻笑之色无迹可寻。姚若拭净泪痕,坐在水亦寒身侧,看着他微微冷峻的侧脸,“他怎么了?”
乐清然方转过头来,看着姚若,递上自己的白帕,轻声道:“擦擦你手上的血吧。”姚若方反应过来,低头一看,手上不仅满是血迹,连丝袍上亦是一片一片的血迹,她心中一震,他竟受了这么重的伤么?垂眸掩去眼底的泪光,接过手帕轻轻擦着。
“没有大碍,遇到暗伏受了些伤,服了药,内伤休养一阵便好了。”乐清然侧过头去看着一脸苍白的水亦寒,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他自己又何曾知道,他亦是一脸的苍白与憔悴。水亦寒定不愿意姚若担心,他亦不愿让姚若知道太多。
想起前几**赶到白记当铺的时候,正是半夜,月光明媚,园中一阵浓烈的血腥味,闻之欲呕。水亦寒一身鲜血,以剑拄地支撑住摇晃的身体,血顺着剑身流到地上,来不及渗进土地里,在他脚边聚成一片血水,周围躺着一堆堆的尸体,四周还有许多仗剑而立的黑衣人,雪亮的剑折射着明亮的月光,亮得晃眼。
众人群起攻之,水亦寒已杀红了眼,长发披散,双目发红,怒视着反叛的门人,一剑一剑挥出,挽起一串串剑花,刺向黑衣人要害,淡红的血雾在半空中散开,听得刀剑相接的声音,断续的痛苦呻吟声。当他自空中逸下,他清楚地看到水亦寒唇角的笑意,朝他一笑后轰然倒地。
乐清然知,他是极信任自己的,将自己的生死放心地交到自己手中,剑光闪过,解决掉最后一些余孽,自己亦是一身鲜血,染红了白袍。事后,他才觉得后怕,若自己在半路耽搁了一时半会儿,水亦寒可还能活下来?
水亦寒从那日起便一直昏迷,从未醒过,乐清然处理寒水门事务,将水亦寒交予他人照顾,他自是不放心的,从天门关调了人来,掩埋尸体,换店号重新开业,都需要他一手安排。想起这店中三十名杀手,听信白兴怂恿而犯上作乱,落得曝尸荒野的下场,他们的死,不值!
没想到离去一会儿,他便醒来,不顾重伤在身,仍来了栖凤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