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奴拉过麑尘的手,将那天在椒房殿外静候刘据的过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容华那日特意嘱咐奴婢此事非同一般,要小心再小心,莫要让别人盯上,奴婢在去椒房殿的路上一路都很仔细,前后观望过了,并没有人跟随。奴婢早就打听好了,太子那个时辰一定在给皇后请安呢,于是,奴婢在椒房殿外隐蔽处一直侯着太子。果不其然,一会儿,太子殿下就从正殿出来了。”
麑尘听着说:“太子出来后,是不是人多眼杂,被看到了?”
“没有,是太子看到了奴婢向他走去,容华,太子好像会读心术。”青奴说,麑尘听了这话笑了笑:“傻丫头,他是太子,你的心思他总会看得出的。”
青奴说:“太子可能发觉奴婢有要事寻他,便摒退了左右。奴婢怕椒房殿耳目太多,于是,引着太子往裁月坊的方向走去。”
“可不曾被人发现?”
“确实没人注意到。”
“那可就怪了,没人发现,皇上怎么可能在那个时间出现在裁月坊?”麑尘不解地摇摇头。
“容华,你且听奴婢讲下去。这一路都是偏远的处所,没什么人,只是后来奴婢想了想,有一处可疑。”
“哪里可疑了?快些说来。”
“路过摘星殿时,一群舞姬在排练,奴婢也没当回事,和太子径直走到裁月坊去了,奴婢怕这舞姬当中,有人看到了奴婢和太子,怕是这中间有什么蹊跷?”
“蹊跷?那舞姬中有你认识的吗?”
“奴婢当时也没看仔细,只是扫了一眼,但奴婢路过的时候听到她们说,这几日都要在摘星殿前习舞呢。”
“青奴。”麑尘低沉着声音说道,“如果这一路上真的没有其他人看到太子和你的踪迹,我有种预感,问题一定出在这些舞姬身上。”
“容华,奴婢也觉得这事一定不那么简单,要不,明日,我们去摘星殿前看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第二日,麑尘与青奴未到响午时,便来到了摘星殿,远远地就听到鼓乐齐鸣,还好,她们真的在这里习舞。
青奴急着走上前去,麑尘一把把她拉住:“我们还是在暗处看看再说。”
青奴点了点头。此时已是深秋初冬,殿外草木早已凋零,枯黄的枝桠让她们没有藏身之处,青奴搀扶着麑尘来到了侧面无人处。
“青奴,我们看看这里面可有面熟之人。”
两人一同仔细看着,看了半天,面面相觑,好像其中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麑尘想了想,也许是自己多心,皇上那天恰好路过,看到了自己和太子在一起,也许告密者另有其人。
“青奴,算了,我们回去吧。”麑尘转身正欲走,感觉自己被青奴一下子拉了回去:“容华,你看!”青奴有些激动地说道,伸手向舞姬的方向指去。
“什么?”
“你看那个穿绿色裙裾的舞姬,你是否见过?”
麑尘顺着青奴手指的方向,看到了一个着绿色裙裾的女子,她定睛看了看:“你别说,还真有些面熟,但真真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见过吗?好像没见过,但看起来怎么这么面熟呢?麑尘迅速翻找着自己记忆的深处,这个舞姬这么面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舞姬,舞姬,哦!
“青奴,我想起来了,这是上次皇上设宴乔都尉的那个舞姬,叫做钗影的。怪不得这么面熟。”麑尘对青奴说道。
青奴着急地说:“奴婢可不认识什么钗影,绿影的。奴婢和容华一起见过她,容华忘了?”
“我们一起见过?不是在那次践行宴会上?”
“当然不是。容华仔细想想。”
“青奴你快些告诉我吧,我实在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容华忘了,有次我们在晏如园里闲逛着,有个小奴婢冲撞了您。”
麑尘想了想,怔在那里:“对呀,就是她,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当时还留下了一个竹管。”
“奴婢当时问容华,竹管里的写的什么,容华也没有多说。”
麑尘想着,又看了看那个绿衣的女子,果真就是她,没错。她当时给自己留下了去丹崖殿的字条,这其中看来是别有玄机呀。
皇上在本不可能去的裁月坊恰好撞见了太子和我,我得到了钗影的消息去的丹崖殿,撞见了我至死都不会忘记的一幕,这其中一定有关联。这钗影的背后到底是谁呢?
“青奴,我们走。”
入夜时分,青奴给麑尘掖了掖被子,说:“容华,奴婢今日自从看到那钗影后,有些话想了好久,要跟容华说呢。”
“青奴,自从慕容姑姑去了之后,我们俩就在这后宫中相依为命了,有什么话,你尽管跟我说。”
“之前,何良人总跟您作对,自从她被废偏殿后,奴婢以为容华可是能过上几天清静日子了,没想到,还是有人从中作梗,跟容华作对呢。”
“青奴,你能感觉出来,这真好,证明我赵麑尘没有看错人。确实,我本也以为何露浓可能是我在后宫生存下来最大的对手,如今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自从去了看到钗影竹管里的绢帕后,我的世界就开始发生了质的改变,我信任的人原来在利用我,我的亲生骨肉也被人利用,至到无奈失去龙胎,慕容姑姑也去了,我身边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都没有了。”
麑尘说着,青奴的眼圈开始泛红,麑尘也克制着情绪继续说道:“这一次,自从露浓失宠后,皇上对我也更加体贴了,本以为可以平静地在这宫中生活下去,没想到皇上撞见了太子为我摘取树叶的一幕。皇上现在看来还没有对我做什么,完全是念着他对我的旧情,皇上心里定然会不悦的,对太子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麑尘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没想到,我只想与太子说几句话,却招惹了麻烦。”
“容华,我们现在是不是得赶紧找出钗影背后的人?”
“对,一个小小的舞姬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她的背后一定有人。”
夜深了,麑尘辗转反侧,不能入眠。钗影背后究竟是谁?这未央宫中还有一双无形的黑手,时时企图扼住自己的喉咙,置自己于死地,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