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惊,被人发现了?
那人哗啦一声踏进水池,急走几步狠狠拽住我,是苏雁卿。
“你想做什么!”他扳过我的身子,一双眸子满是惊惧和愤怒。
想挣开他的手,却委实没力气,努力站稳身子,“今晚战事如何?”
他咬牙瞪着我,手上劲度越发狠,“我问你在做什么!”
他生这么大气做什么?此刻我满心都是春霓之事,哪还有空去想其他,只瞧着他一张脸玉白桃花,吞了吞口水,很想上去摸上几把,眼前恍然跳过黎墨宸那张狠辣决绝的脸……匆忙低下头,拿出偷到的东西,塞进他手里,“这是……濠州布防图,想办法,给他送去。”
“他不过受了点伤,攻城紧了点,你便冒险去偷这东西?”他咬牙,随手丢掉羊皮图,一把掐住我的下巴,迫我抬头看他“若不我来,你是不是还打算自裁,好让他们把尸体扔出城外,传递消息!”
他这想象力……还真是对我辈多有启迪啊。
我吃力捡回羊皮,塞进他怀里,一双手捧起他的脸,慢慢摩挲起来,将整个身子贴上去,迷糊间嘟哝一声,“我还能死两次不成。”
他身子一僵,扒下我的手,我却又贴回去,柔声劝慰“乖,别动。让我消遣一下。”手指穿过锦袍摸进他里衣,感受他微乱的呼吸和滚烫的体温。
“三郎,你……”我伸指点住他薄凉的嘴唇,“嘘,别说话。”
他果然不再说话,只是因着我的靠近气息更加急促。我挑唇邪魅一笑,将手指划进他略微半张的嘴里,轻轻搅动勾挑那软滑舌尖,“偷东西的时候,正赶上池铮与侍妾欢好,不注意吸进些催情的熏香”软靠在他肩颈上,一侧头咬住他耳朵,含糊道,“药效很快就会散掉,你别乱动,免得我把持不住生吞活剥了你。”我慢慢闭上眼,柔顺倚在他怀里,攀着他肩颈的手在他背后攥得死紧,指甲抠进肉里,掌心湿粘一片。
他的手不知何时环住我腰身,来回摩挲。
“苏雁卿。”我没睁眼,不大想让他看见眼底的****,那不是对他。
他不再动,只是静静抱着我。静默半晌,他问,“若换成他,你还会这样克制吗?”
我扯扯唇角,摇头,“我这幅样子若是给他看见,保不齐他会将我们两个都杀掉。”
“你好像没怕过谁。”他笑,笑得有丝苦涩。
身上热气退去大半,我从他怀里出来,叹道,“我这辈子,除了他,还真就没这样怕过谁。”说话间,替他理好衣衫,“我可以了。”
转身要走,却听他道,“你明知我阵前反戈害他受伤,还要我传递消息吗?”
我返回来,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的眼睛,“你我当年虽有不快,但终究相识多年,你的心思我猜不透,但品性,我多少还有几分把握。”
再见黎墨宸是池铮在濠州城内摆宴。
我与他遥遥相对而坐,他端着杯盏觥筹交错,谈笑间一派闲适潇洒,全无忧心惮虑。
再瞧他身后,竟是只有三个亲卫。
他为何进城?
当真是有恃无恐吗?
见我看他,薄唇轻挑,举举酒樽,一口饮下。虽是在笑,我却着实感觉到一股子肃杀冷怒。他这是……在生气?而且是生我的气,为什么?
“秦王果然一代枭雄,单凭这份只身赴宴的胆量,就令在下佩服。”池铮哈哈一笑,“胭脂,给秦王倒酒!”
胭脂款款来到黎墨宸面前,素手擎壶,端的是柔美芳华。
黎墨宸就着她的手握住壶,为自己斟酒,凤眸流转,滑过胭脂的脸,复又对池铮道,“将军真是艳福不浅,能得如此美人。”
池铮摆摆手,“在下这点福分哪能与秦王相比,我大明上下谁人不知秦王素有大明第一美男子之称,恐怕这艳福是趋之若鹜吧。”
“若说艳福,”黎墨宸又喝下一口酒,“本王这艳福只见却与将军略有差别。”
“哦?有何差别?”
“男女之别。”
池铮怔了一下,忽然大笑起来。
“本王从前也不曾察觉,只是日前,丢了一个宠物,心急得紧,这才明白自己喜好。”黎墨宸墨眸轻划过我,“本王这宠物,虽生的有些不堪,但圈养久了,终究倾注些情绪,听闻池将军捡到了它,特来相求。”
我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这禽兽,竟说我是小狗嘛!
池铮也向我看过来,漫不经心道,“这宠物干系重大,秦王不会不知吧。”
黎墨宸轻笑一声,“只要将军肯割让,本王甘愿退兵,且送上北方五座城池。”
“这攻守数日不见分晓,只要濠州不动,北方自可长驱直入,秦王这心意可有些投机取巧啊!”池铮勾唇,笑意冷冷。
“那池将军的意思是?”黎墨宸垂眸把玩酒樽,有丝漫不经心。
池铮盯住黎墨宸,“本将军的意思是,”他顿了顿,弯出一抹狞笑“城人皆取。”
黎墨宸轻笑一声,“这鱼与熊掌,本王只怕将军吃不下。”
“吃不吃得下,自是本将军说了算,”池铮起身,铮的一声拔出宝剑,“你这逆臣,本将军不去擒你,你自己倒送****来了!”说话间,四下忽然围涌过来一众士兵。
“将军就不想想,本王既然敢来,又岂会毫无准备?”黎墨宸慢慢抬眼,似笑非笑的瞧着他,“拿下。”
这一众士兵立即调转枪头向池铮围拢过去。
池铮见势不妙,冷喝一声,“你们想造反吗!”
“池将军这话就错了,本不是你的兵,何来造反一说呢。”苏雁卿从众士兵中踱步出来,嘴角噙笑,眉目温雅。
“你,你也敢反!”池铮大怒,剑指苏雁卿。
苏雁卿低笑出声,“太子暗里早与吴王联合,却仍点兵三万派我诛伐,不过是找不到名目拿我,才想出这招借刀杀人。若说反,”他顿了顿,“太子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等大逆不道才是造反吧。”
池铮漠然一笑,“你以为我会全无准备!”说话间,屋外呼啦一阵跑动,也不知从哪里又冲出一众士兵,围在外层,“今儿鹿死谁手,还为时尚早呢!给我杀,生死不计!”
场面瞬间大乱,兵器相碰,喊杀不断。
我端了酒壶躲在一角,将一名冲过来的士兵踹到一边。刚倒上一杯,眼前刀光一闪,我忙缩手,酒杯乍然落地,还没等我反应,那人又是一刀劈下来。
头顶当的一声被长剑挡住。
身子陡然被人抱住,耳边传来恶狠狠的声音,“没长心的东西,回去再与你算账!”
我瑟缩一下,一脸委屈,“我以身试险,入城给你偷布防图,你还凶我!”
黎墨宸抿唇冷冷瞪我,却不言语。从地上挑起一把长枪塞进我手里,举剑刺死一名冲过来的士兵,转头额头抵住我的,狠狠咬了我唇瓣一下。
我摸摸嘴唇竟见了血,这禽兽!他恶意伸出舌尖舔了舔,一双墨眸尽显嗜血杀机,“小心点!”反身杀入阵仗。
瞧他左右拼杀,如入无人之境,不得不得承认,这人天生便是征战沙场的。
门口处传来一声惊呼,我转头望去,正见胭脂倒在地上,眼看手起刀落。我挑唇,将枪头扎在地上,抓紧枪柄一压一跃,纵身翻过去,一把抓住刀尖,另一手抡起拳头砸过去,那人被逼退几步,我拉起胭脂转身就跑。
跑出老远,趁乱躲进一间小屋。
我拴好门一转身正见胭脂蹙眉担忧看我。
我一笑,“吓到了?”又拍拍她的手,“别怕,有我呢。”
她却捧起我的手,“你受伤了了。”
被她一说我才注意到,横穿掌心的一道口子,皮肉翻卷,血浸了一手,火辣辣的痛。
“小伤,不碍事。”我抽回手,却被她紧紧拉住腕子,“都见骨了,还是小伤!”她眉头更紧,眼底竟已含了泪雾。
我一声没掉过几滴眼泪,也最是怕人哭,忙转移话题,“那日多亏你,不过你那熏香确着实厉害,用什么做的?”
她捧着我的手,细心擦拭,“那熏香本无出奇之处,但若有心系之人,才会勾起欲念。”
我一怔,心系之人?
她却惊呼一声,打断我,“公子,你!”下半句说硬是再说不下去,只是愕然看着我的手。
但见掌心处猩红的血缓慢倒流回伤口,伴随着皮肉浅浅愈合,不大一会,便只剩下一道细小的血痕了。
我轻叹一声,无奈一笑。
她抬眸盯住我,很是执着的样子。
“说了没事的。”我抽回手,沉默半晌,道“今日所见……”
“胭脂再不会对第三人提起半个字。”她一手举天起誓。
想不到她这样通情达理,我不禁有些奇怪。
“公子不信我?”
我刚想开口,房门砰地一声被人踹开,外面一片通明,屋内沉暗,叫人看不清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