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棠要打的人是秋税官。
钟远迟疑着,没有立刻答应。
若是以前,别说秋税官,就是朝廷一品大臣,钟远和祈生门也敢下手。
只是现在,他们要低调行事,要藏匿行踪。这个时候如果秋税官有个三长两短,只会引起朝廷注意,对钟远,对祈生门有害无利。
钟远思量许久,摇头。
“祈生门是个行事谨慎管理严格的组织,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要替小真出气,我已做到,你要救小真,我也冒着暴露行踪的危险替你救了。秋税官,动不得!至少现在不行!”
“哼,不帮就不帮!”苏悦棠气得甩手跑出去,钟远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直到她回到家中,才安心离开。
苏悦棠刚进家门,涂氏就搂着她哭哭啼啼。
原来他们见苏悦棠一直未归,又听说了小真的事,以为苏悦棠也遭了毒手,正吓得丧魂失魄之时,见到她平安无事,自然是喜极而泣。
“小真她们呢?”苏悦棠问。
“你林伯伯正纳闷小真为何还没回家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说是秋税官要对小真不利,便带人去救小真。还好去得及时,小真她们都没事,但村长拦着不让他们动手,只能悻悻而归。”
“没事就好,小真肯定吓坏了。”
“是啊,爹和娘也吓破了胆。你刚定亲,如果出事了该如何是好啊。”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到三更,才熄灯休息。
第二日傍晚,苏悦棠约林小真到了村外林里子。那里,放着一个大大的米袋,里面传出男人的呜咽声。
林小真被退婚,昨晚又险些失了贞洁,神情沮丧,她是被苏悦棠强拉到林子里,远远的就闻到一股尿骚屎臭味,被薰得倒退三步,捂着鼻子问:“悦棠,这是什么,这么臭。”
“还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姨表哥!”苏悦棠将事先准备好的木棍递给林小真,说:“什么都别问,只管打!”
“打?这怎么行?”林小真天性温婉,恨归恨,却未想过要这样报复姨表哥。
“你不打是不是!我打!”
苏悦棠在鼻下抹了些薄荷膏,闻不到臭味之后更加精神,抡起棍子,将自己对钟远的不满化作力量,对着米袋狠狠砸去。
“打死你!打死你这个臭男人!叫你得意,叫你有新欢,今天不把你打残我不姓苏!”
林小真从未见过苏悦棠如此凶残,呆在原地看了半柱香时间才缓过劲来,赶紧来劝:“悦棠,千万别打死他了,打死人要赔命的。”
“放心,我有轻重的。”苏悦棠再次把木棍扔给林小真,“来,一起打,特别解恨。”
林小真踌躇了会,拿着木棍轻轻打了一下。
“不对,要这样打!”苏悦棠示范一次之后,又用脚踢了两下。
米袋哀嚎阵阵,只因被打得快要断气,连求饶惨叫都细若蚊音,断断续续不成调。
林小真听出,果然是她姨表哥的声音,又开始担心了。
“悦棠,你不怕他听出是我们的声音?”
“放心吧,他被点了穴,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是谁抓了姨表哥的?”
“这个你别管!反正是高人。喂,我说你到底打不打,我打累了要休息一会,你继续。”
苏悦棠找了块大石坐下,在旁边指手画脚,教林小真打人。
起初林小真不得其法,打得又轻又不到位,还差点把棍子抡飞。
打到后面有了感觉,不但用木棍,还学着苏悦棠拿脚踢,最后仍不觉得解恨,从地上搬起石头,对着腿脚之处用力地砸了两下。
米袋里的人痛得哭爹喊娘,如腊月杀猪般嚎叫连连,听得苏悦棠的气也消了大半。
“小真,怎么样,痛快吧。”
林小真收了棍子,坐在苏悦棠身边喘气。“舒服多了。”
“如果还有什么不开心的,只管打。只要没死就行,残了就让他残了吧。”
“不了,毕竟是我姨表哥,如果残了,姨妈又要来我家哭个几日,也不得清静的。”林小真望着地上米袋,里面的人被打得蜷成一团,屎尿溢出,觉得恶心,“以前只觉得姨表哥风扇翩翩,一表人才,如今所见,才知那不过是表相。”
“小真,男人多了去,别在一颗树上吊死。你姨表哥退婚是件好事,总比你嫁过去做妾,被恶人欺负好吧。”
“男人都是三妻四妾,嫁谁都不过如此。”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爹、你爹都未娶妾,不是照样幸幸福福的。”
“我听我娘说,悦棠你跟钟先生定亲了。钟先生一定是专一之人,才能入了你的眼。”
苏悦棠尴尬地笑了一下,说:“说得好像你很了解他似的,不如你也嫁给他,让他坐享齐人之福!”
“悦棠,你别胡说八道,这话若是让钟先生听去了,那可怎么办。”
苏悦棠苦笑,说:“听到又如何,他不会在意的。”
“悦棠,好好的说这丧气话做什么。我昨晚遭遇之事你一定也听说了,当时我连寻死的心都有了,现在还不是好好地跟你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林小真反过来安慰苏悦棠,“钟先生是读书人,必定不似我姨表哥那般孟浪。”
苏悦棠见林小真已能坦然面对昨晚之事,心中反而更加愧疚,想了想,说:“听说今晚赖村长宴请秋税官,他们喝得醉醺醺的,不如……我们把他也打一顿?”
“这样不好吧。”林小真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有这个呢。”苏悦棠亮出飞石索,得意地说:“我们不用露面,只需要拿这打他就好。”
说完,苏悦棠拽林小真回村,正巧遇见秋税官从赖财旺家出来。他喝得迷迷糊糊,半路尿急,寻了个偏僻之处解手。
随从也没跟来,只远远守着,正是下手之时。
“你看好。”苏悦棠一心想替林小真出头,亮出飞石索,算好距离,把握力道,对道秋税官的头狠狠甩去。
飞石索在半空飞旋,呼啸而去。
秋税官醉眼朦胧,猛然听到异声,酒竟醒了大半,腾空跃起,一只手顺声抓去,竟将苏悦棠的飞石索收入手中。
“不好!快跑!”苏悦棠见偷袭不成,立刻拽着林小真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