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棠和林小真在村里迂回跑了三圈,确信无人跟踪之后,各自分手回家去了。
苏悦棠躺在床上竖着耳朵听了半个时辰,也未曾听到任何动静,这才安心睡大觉。
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涂氏忙着做家务,苏长九也赶着去祠堂排队纳税,结算当年收成结余,签字做实才能完事。
眼见到了傍晚,其他人都回家吃饭了,只有苏长九未归。
“娘,我去看看。”苏悦棠隐约觉得出事了,她再三交待涂氏锁好门窗不要外出,自己先去了林小真家,见他们无事,这才来到祠堂。
祠堂里空无一人,高高挂起的红灯笼仿佛鬼魅之眼,血淋淋的。
苏悦棠打了个哆嗦,正准备回去,猛然间看见秋税官拿着一把匕首站在她身后。
“大人。”苏悦棠急忙行礼。
前世这秋税官也曾到过村里收税,但他风平浪静的只待了三天就走了。苏悦棠希望这次也能像其它事一样,过程不同,但结果一样。
“你叫苏悦棠?”
“是的,大人。”
“这么晚,跑到祠堂来做什么?”
“小女是来寻父的。”
“你父亲是谁?”
“家父是苏长九。”
“原来你是她的女儿啊。”秋税官不动声色地拿出飞石索,扔到苏悦棠脚边,说:“昨晚本官被这飞石索偷袭,今日审问村民,有人招供说此物乃你父所用,本官已经派人将你父亲关押。”
“大人!冤枉啊,这飞石索不是我爹的!”
“如此来说,是孔二骗了本官?”秋税官奸笑:“欺骗朝廷命员,论罪当……死!”
“啊!不要!”苏悦棠前世跟着钟远读书识字,偏就没有学律法,她估摸着秋税官是在诈她。
但这天高皇帝远的,秋税官非要整孔二也不是没办法。
秋税官见她乱了阵脚,又说:“这罪可以连坐,如此说来,孔家五兄弟都难逃干系。罢了,我这就吩咐下人把你爹给放了,回头再去治孔家兄弟。”
“不是这样的,大人,这事跟孔家兄弟无关,也跟我爹无关。”苏悦棠上前拉住秋税官的袖子不让他走,假装可怜。
“是民女……民女昨晚一时调皮,想用飞石索打灯笼,脱手飞出去了。民女见打中了大人,心里害怕就跑了。大人要罚,就罚民女吧。”
“呵呵,本官就说嘛,是谁如此大胆,也拿这等小玩意暗算本官,原来是你无心之过。本官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早些来坦白,孔二和你爹也不用吃苦头了。”
秋税官伸手来摸苏悦棠的脸,她假装害羞躲开。
秋税官最是喜欢这娇羞怯懦的模样,笑得更加大声,拽着苏悦棠要往祠堂去。
“要我放你了爹和孔家兄弟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今晚让本官高兴高兴,就是给你天上的星星,本官也给你摘。”
“大人,悦棠已然定亲,请大人自重。”
“你不过是小小村姑,竟然跟本官说什么自重!你若不是有心勾引我,昨晚怎会如此碰巧拿飞石索打中我,又跑来祠堂与我幽会?只要你从了本官,金山银山本官都给你,来,美人,让本官亲一下!”
秋税官蛮力抓住苏悦棠,眼看臭烘烘的嘴就要凑上来亲她的脸,苏悦棠想都不想的,反手扇了他一巴掌。
“你敢打本官!”秋税官敏捷躲开,刷的一下拿出匕首,架在她颈间,淫笑道:“本官最喜欢你这刚烈性子!苏悦棠,你信不信,本官现在把你给办了!”
“狗官!你假公济私,欺压百姓,强霸民女,天诛地灭!”
“好啊,你倒是让我看看,谁来诛我,谁又来灭我!”
“救命啊!先生快来救我!”苏悦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钟远。
突然,颈上传来剧痛,苏悦棠立刻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出来。
原来,秋税官怕她引来村民,匕首划破了皮,细长的刀口上渗出颗颗血珠。
“叫!你再叫得响亮些,本官最喜欢听你们这些贞洁烈女喊叫的声音。”
苏悦棠紧抿双唇,红了眼睛,险些哭出声。她真后悔自己没有听钟远的话,背着他做了鲁莽的事。
如今不但没有整死秋税官,反而要搭上自己的贞洁。一想到这里,苏悦棠就恨不得一头撞死。
秋税官见她不再叫嚷,依旧用匕首抵在她颈上,将她带进祠堂,将事先准备好的绳索把她绑住,匕首轻轻一挑,短襦长裙,变成碎布。
苏悦棠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见亵衣难保,她闭上双眼,准备咬舌自尽。
“呯!”一个沉闷的声音,似乎有人倒下。
苏悦棠睁开双眼,只见秋税官倒在她脚下,七窍流血,一双血目凸起,死状竟与野猪婆一般。
钟远,就站在她面前。
“先生!”苏悦棠扭动着,想挣脱腕间绳索的束缚。
钟远冷着脸,两指轻夹,绳索顿时断裂。
苏悦棠扑到钟远怀里,真心喜悦。“太好了,看到你太好了,呜呜呜……”
钟远见她衣不蔽体,她受了惊吓之后全身发抖,紧紧搂着他不肯放手,一边哭一边叙述事情经过,不忍再责备她,脱下自己的青衫将她裹住,抱起她往家里去。
“他死了?”钟远跨过秋税官尸体时,苏悦棠问他:“你拍碎了他的头骨?”
“嗯。”
“村里死了秋税官,只怕以后都会不太平……”
“你知道就好。”
“先生,是我错了。”
钟远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如果我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你为何不肯好好听话,非要与我作对。”
苏悦棠惭愧低下头,她双手紧揪着他青衫衣襟,愧疚难当。
“先生,悦棠死了不要紧,只是……只是不能连累别人。我爹和孔家兄弟都被那狗官关押了,他死了,他们怎么办?”
“你心里只有他们吗?”秋税官一死,钟远藏匿之处被迫暴露,对他来说,这也是极为危险的。
可是,苏悦棠压根没有想到这点。
苏悦棠一心记挂苏长九和孔家兄弟,并没有注意钟远的问话。她怕他不肯帮忙,还要追问,忽然看见灵歌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