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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问道武当

“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道教武当山拥有这世间最美的灵秀风景,以致各地进山朝拜的香客经年不绝。初冬时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使青石铺就的山路踪迹难明,通向云深不知处。雪停后漫山的古建筑尽管被白雪罩顶,也难掩其皇家之威仪。远处迷雾里被冰雪压得抬不起头的松柏,却极尽优雅地向世人展示着它那举世无双的玄妙清绝。这般景致,如同一幅凉挂着的水墨画卷,寒风袭过,云翻雾涌,变换无定!而在峭山俊岭中有一块巨大的岩石,状若垂天之翼,岩下有一座砖木歇山顶式的宫殿,倚山而建,坐北朝南。殿前有一根悬挑于绝涯的石梁,其悬空伸出约三米,上雕盘龙,龙头顶端,雕一香炉……

香炉的这端,此刻有一位嘴巴小巧的年轻妇人倚棱花格扇门而站。她身穿黑色连身羽绒服,却全然敞开着,原来妇人怀中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童,定是怕冰冷的外衣阻隔了体温的传送!她隔空而望,眼神如同面前的景致般朦胧迷茫,妇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喃喃自语:“若是有一天走散了,你说来武当山可以找到你,而来武当山,你肯定会来这里,可我天天来这里,你又在哪里?”……

龙头香尽,心事难了,妇人无奈转身离去,行至山间石阶转角处,却被一个打扮成道士模样的人所拦,只听他说:“女施主,你已徘徊这山间一月有余,不知因何事如此?”

妇人明显对这江湖术士没有什么好感,要不然也不会这么久,对其视而不见。但她今日听其所问,却停下了茫然的脚步,不太友好地回了句:“大师,你说所求不得怎么办?”

道士捋了捋快要掉的胡子,慢慢说道:“云何应往,云何降服其心?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听不懂!大师,那我再问,若一只鸟儿在笼子里关久了,有一天笼子突然被打开了,鸟儿还能飞向天空吗?”

“本来无物,何处尘埃!所谓牢笼,不过自设耳!怜我世人之忧困,或所求不得,或得非所愿,尽莫不然也!”

“这都说些什么啊,说了跟没说一样!”妇人不耐烦了,欲转身离开……

……

肠断路独行,执念碎成空,那些求而不得和得非所愿的,终究一一而去。皇甫泽被命运狠狠地踹了一脚,独自迷失在幽暗的死胡同里……他必须要去找一把叫作“释怀”的梯子,尽快爬起来!

云动山移雪初停,我欲乘风追秋影。奈何秋影昨夜去,空余白花又凋零!乌鸦岭上,白雪皑皑,皇甫泽即兴一番感慨后,往南岩而去。不多时,他看见一个很刺眼的帆布招牌,上面写着:问道武当山,跨过金顶门。除了真武神,唯有贾爷真!

这人好大的口气啊,也不怕闪了舌头!皇甫泽有点想上前讨教一二的想法,不料被一个怀抱小孩的妇人抢了先机。他只好先站一旁,却无意听到了那贾道士的话,貌似十分的高深,还有股淡淡的禅机味,给人一种“喜乐悲愁,尽归尘土”的感觉!皇甫泽没忍住,插嘴说道:“师傅,你到底是道士,还是和尚?”

那道士听闻,仿佛被说中了心事,惊讶地看了一眼皇甫泽,说道:“佛家有言,道在拈花一笑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世人之苦,心之所系、利之所在也;世间至理,不过返璞归真耳!”说完飘然远去,竟连招牌也不要了……

道家追求天人合一,佛家讲究物我两忘。不管是道士,还是和尚,两者在某点上还是相通的,皇甫泽本想和那贾道士多聊几句,没想到他竟突然跑了,皇甫泽站在原地有点怅然,一抬头却发现刚才那个怀抱小孩的妇人正在奇怪地看着自己,然后突然惊喜地朝自己扑来,以致小孩掉在半空……

这是什么情况,孩子都不要了?皇甫泽忙弯腰去接!“你……”皇甫泽看到妇人如此失态,有些不解。

妇人却望着皇甫泽不说话,良久悲怨地说道:“有人告诉我,若是有一天和他失散了,就来武当山找他,可是他却忘了……!”

皇甫泽想了想,似乎有这么回事,又看了看眼前之人,嘴巴小巧,下巴却是浑圆,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你是魏春梅?”

“你终于认出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臭泥巴!”魏春梅喜极而泣。

“呵呵,女大十八变啊,何况我们分开没有十年,也有八载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话刚出口,皇甫泽暗道脑子糊涂了,这不明知故问吗,接着又马上说道:“春…,臭泥巴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你为什么不回老家找我,这这里瞎等,万一我不出现呢?”

“分开在豆蔻之年,再见于花信年华,已经差不多十一年了!你还记得我爸叫什么吗?魏层发!到头来终究未曾发家,而我辍学后认识了一个可怕的男人,不想给父母带来伤害,迫于无奈,我随他远嫁西南,不明事情原委的父亲极力反对无果,加之一辈子不得志,竟一病不起,我有何面目回去。何况我若带个孩子回来找你,这么久未联络,我也不知道你是否结婚,万一给你带来说不清的麻烦,我岂不罪莫大焉,更何况我们之间本来就曾流言四起!还好你终于出现了……”

皇甫泽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孩子,忙递给魏春梅,说道:“我还没结婚呢!这么多年不见,倒是你已成人母了!”

“呵呵,我确实是当妈妈了,不过却不是眼前这孩子的妈妈!你猜猜这孩子是谁的?”

“这……我从何猜起啊?”

“你可记得那夜雪花洞里,除了你我,还有谁?”

“我去…这…这是小天的孩子?怎么会在你手里,他人呢?”皇甫泽惊讶之余,四处张望。

“别找了,他不在这里,此刻应该在看守所!出事时,他匆忙给了我半张照片,让我找到他的孩子,并交给你,把他抚养成人。还让我转告你,他很后悔私吞了三十万,把你赶走,,请你原谅他!”

“看守所?孩子?三十万?这都是什么情况?”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大约四十多天前的一个晚上,我被打斗声惊醒后,开了灯,发现丈夫躺在地上,胸前中了数刀,而吴天跌坐在不远处,腿上血流如注……其实我不怪他杀了我丈夫,反而感谢他帮我打破了“牢笼”,但是我公公婆婆怎么会放过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立马把受伤的吴天关在屋内,并报了警。吴天在被警察带走前,匆忙给我半张照片,我按照片背后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农户,那农户手里刚好有另半张照片。他告诉我,曾受人之托,若有人拿着另外的半张照片,就把孩子交给来人,没想到一等就是一年半!那农户死活不肯给我孩子,我只好给了他一笔抚养费,这才把孩子接走。后来…这事也怪我太心急,欠考虑!公婆刚死了儿子,突然见儿媳从外面抱回来一个孩子,十分气愤,他们向警方提供了新线索,经过DAN检测,确定孩子和凶手是父子关系。公婆早就认定我和凶手有私情,加之报仇心切,竟把亲孙子也就是我自己的孩子藏起来,让我百口莫辩!”魏春梅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等等…你说小天出事了?还杀人?一年半?也就是这孩子被寄养时才半岁左右,看来小天是早有预谋的,可他为什么要杀人呢?还有,你们之间……”皇甫泽听得云里雾里!

“他为什么杀人,我也不知道,当时也来不及问。我们这些年的第一次见面,就是杀人现场!”魏春梅有些急了!

“既然不能找到你的亲生孩子攻破所谓的私情,我们可以证明你不是这孩子的妈啊……现在想必一审结果已经出来了,若不是情杀,我们只有当面见到吴天,问明作案动机,才有可能翻案啊!”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事不宜迟,我们赶紧下山吧!”魏春梅说道。

“等等,那张照片你带了吗?让我看看!”

“带了,我找找……怎么不见了?”魏春梅把随身的包翻个底朝天……

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身后不远暗处,有一个相貌极为丑陋的女人,仅剩的一只手里拿着一张中间被撕开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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