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胥烽的命令,几个年轻小伙推着一及人高的铁笼来到了祠堂中央,将铁笼放下,对在座的众位长老和首领点头请示后,又依次退出了祠堂。
非岩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放在她身旁的大铁笼。里面的人已然清醒,不似昨天那样一声不吭地埋头坐在角落,这会儿不知是换了个环境还是人太多不适应,正龇牙咧嘴双目圆瞪愤怒地摇晃着铁柱,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怒吼,要四五个成年人合力才能抬起的铁笼愣是被他摇得轻微晃动。
无意间看到他手上凝固的血块,非岩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
“非岩。”胥烽见她居然似在发呆,轻咳一声后唤道。
“是,首领。”非岩自知失态,忙低下头回了回神应道。
胥烽看了看几位长老后,接着说:“这人是你带回来的。按理说可以算得上是你的俘虏,再加上他前几天重伤了你,之后又一直被关在你家。现在你完全有支配发落他的权利。”
非岩低头沉默,等着胥烽把话说完。
“虽说你确实有资格处置他,但部落的规矩你是懂的。如果你的决定并不能保证对部落无害,那我们也不敢肯定一定会认同。”
非岩点点头:“是首领。”
“那你的决定是?”胥烽微眯着眼打量着这算得上她得力部下的年轻女孩。
“我想……”非岩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非闻天,“还是暂且把他留在我们家里。”
话一说完,部分在座的长老略带惊讶地看着她。大概是因为,如果站在他们的立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将男人赶出部落。这样一个人,为他们创造不了任何价值,甚至可能会对他们造成伤害,又于他们无亲无故,从小被狼群养大,与生俱来的野性不仅没有在后天过程中被抑制还被其生存环境大大激发了出来,看他现在张牙舞爪的样子,这和养了一匹狼在家里有什么区别?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没有留下他的理由。
当然,这只是于他们而言。
胥烽似乎一点也不惊讶,正色道:“你要知道,他可是连你都能伤到。”更别提部落中其他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们了。
非岩咬了咬唇:“我不会让他有机会伤害别人。”
“呵……”胥烽轻笑一声,目光在非闻天身上短暂停留后,又抬头看了看诸位长老,“各位长老可有意见?”
在座的长老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片刻后,显长老作为代表起身。
“既然是非岩的决定,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而且我们也相信,有非长老和非岩这两个咱们部落难得的勇士,是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对我们构成威胁的。”显长老摸了摸有些微长的胡须,欣赏地看着站在祠堂中央的非岩。
这女孩儿,能干又谦逊,说实话,在部落里很得人心。在很多方面,部落中大多数人甚至和她率领的下属一样,对她莫名的崇敬和信任。再加上非闻天在一场抵御外族侵略者的抗战中,为救上届部落首领差点丧命的事迹,更是让所有人对她们家庭的忠心深信不疑。
如此强大忠诚又谦卑的孩子,除非是想对部落不利的人,不然没有谁会不喜欢。
所以他们也相信,非岩做的决定,是不会对部落造成危害。
“对吧非岩?”显长老慈祥地问到。
“是。”非岩颔首应到。
“那……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么?”胥烽又问到。
“那如果……”原本安静的祠堂突然传来一声,不用说也知道是谁。
非岩回头看着坐在左边最靠近大门位置上的陆长老。
面对众人投来的视线,陆镇依然正襟危坐,目光直直地盯着非岩,接着说道:“真的有那个万一呢?万一,他一不小心伤到了部落中的无辜百姓呢?”
非岩已经习惯了陆长老和她的不对盘,自从那次她带着她儿子出门打猎去让他意外丧命之后,陆镇就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虽然,就陆奇的死,她可以说没有丝毫责任。
“陆长老请放心,非岩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呵。”陆镇哼笑一声,“我知道你本事大,但我希望你搞清楚,这个男人是被狼养大的,兽性难改,和畜生一样残暴,难道你能以后时时刻刻跟着他?能保证就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伤到部落中的其他人!咱们部落里不会打猎的妇孺多得是!你可不要太把人命当儿戏!”陆镇似乎越说越激动,最后有些气愤地甩了甩袖子,对非岩怒目而视。
对于陆长老的刁难,非岩早就见怪不怪:“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愿与其同罪。”
陆镇愣了一下,而后仰天长啸:“哈哈哈哈,好一个与其同罪,很好。首领……”两手握拳,躬下身子,“我无话可说。”
胥烽皱了皱眉头,他没想过要把问题闹得这么大,瞟了眼非闻天,只见后者也是眉头紧锁。
然而作为一个公正的领导者,即便他有心偏袒非岩,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什么,又尤其陆镇也算得上部落里德高望重的长老,和他偏爱的部下如此不对盘,说实话,他很难做。但他知道,这件事若不顺了陆镇的意,估计就不是那么轻易能解决的了,不过,有了这么一个大的警钟,非岩一定会更小心翼翼,这样,他相信那个处在争论端口的男人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左右掂量之后,轻咳一声道:“非岩,那你说话可要算数。别说与其同罪,我要你清楚意识到一点,我不希望部落里有人无辜受伤。”
“非岩明白。”她微微低头,做出承诺一般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