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屋内,却发现冉绝唱早就醒了。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弯着腰,双手托着头,看着刚刚进门的两个人。
冉倾城溺爱道,“你什么时候醒啦?干嘛不多睡一会?”
冉绝唱答道,“刚才姐姐来我屋内的时候我就醒了。实在是睡不着,但是让姐姐知道了,一定会强行让我再睡一会的。所以我就装睡了。等姐姐走了之后我便起床了。”
余一衫听到之后,忍不住地就想笑。看来这个丫头也深受冉倾城那强硬的性格荼毒已久。不过他刚一咧嘴,就感到自己脸上一片灼热,似乎受到了来自精神之上的攻击。他透过眼角的余光一瞥,就发现冉倾城正横眉冷目地望着他,似乎在说,你敢笑出来试试?他连忙急中生智,裂开的嘴没有发出笑声,顺势咳了几声,然后就乖乖地闭上了嘴。
冉倾城这才满意的把手中的饭菜放到了桌上,并说道,“好啦,姐姐一直都把你当做六七岁那时的模样。那个时候你总不好好的睡觉,时间长了,姐姐自然就会担心你的身体,所以每次都强迫你睡。”她突然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时间匆匆一晃,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一眨眼,你就从当初的六七岁的小女孩,长成了一个大人了。好啦,姐姐以后知道了。不会再强迫你做什么事情了。”
冉绝唱惊喜的嗯了一声,并点了点头,“姐姐你真好!”
一家人和和气气地上了桌,冉倾城说道,“家里的东西都吃光了,只剩下这些南笋了,等一会我进城,去抓些药,顺便也买点食材回来。”
冉绝唱边吃边轻声问道,“一衫哥哥,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余一衫眉头一挑,随后他转了转眼珠,严肃道,“妹妹,你应该叫姐夫,而不是一衫哥哥。”
“啊?”冉绝唱瞪大了双眼,并看向了冉倾城。冉倾城则轻轻眯了一下眼睛,并悄悄伸出一只手,在桌下狠狠地掐了一下余一衫。不过却也没开口反驳。
冉绝唱似乎明白了什么,她低下了头,轻轻地叫了一句,“姐夫。”
余一衫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自己也没白挨一记掐。他面不改色地抖了一下腿,把冉倾城的手甩了出去,“多亏你的帮助,我武脉上的伤已经全好了。等会你姐姐再买点药回来,调养两天,五脏六腑上的伤也不成大碍,你不用自责了。”他虽然没吃冉绝唱给她的疗伤药,但是为了让她尽快地摆脱自责的情绪,于是就在语气之中强调了多亏你的帮助。
果然冉绝唱点了点头,情绪也似乎好多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冉倾城疑惑地转过头,似乎问道,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余一衫也转过头,一只手肘放在桌子上,托起了半侧脸,并挡住了眼神,然后他往冉绝唱的方向瞟了瞟,使了一个眼色。
冉倾城好像明白了什么,伸出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然后就快速离开了。而余一衫怎么能让她白白占了便宜,就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搭到了冉倾城的腿上,刚想再有些动作,却突然听到冉绝唱轻轻地咳了两下。两人转过头,看到冉绝唱依旧是低着头,但是却有些脸红。她轻声地说道,“姐姐,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左右无事,就修炼了爹爹留下来的心眼透,而且,而且修炼成功了。”
冉倾城突然脸色一红,立马放开了嬉闹的手,并把余一衫的手给拽了出去,然后正襟危坐了起来。
余一衫十分疑惑,不过他看了看冉倾城的脸色,觉得问她还不如直接问冉绝唱。于是他继续不依不饶地把手再次搭到冉倾城的腿上,扭过头,问道,“妹妹,什么是心眼透?”
冉绝唱的脸更红了,她支吾道,“就是,就是,不用眼去看,就能感受到身边所有的事情。比如,比如姐夫你现在这样。这样。”
虽然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也激起千层骇浪,吓得余一衫差点跳了起来,连忙收回了正在做小动作的手,脸上的表情丰富多彩极了。
冉倾城也是转过头,怒视着余一衫,用眼神给了他一个“你等着吧!”的表情,很显然,她把一切都算到了自己头上。
余一衫心中哀嚎,无妄之灾!真是无妄之灾啊!随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那自己昨晚跟冉倾城?他连忙开口问道,“妹妹,你这个心眼透能观察多远的距离?”
冉绝唱歪了一下头,思索一番,答道,“最多能有,从这里,到这里,这么大的距离。”她伸手指了指两个桌子之间的距离。余一衫看了看,只有几丈之余,远远达不到两个屋子相距的距离,这才安心地舒了一口气。不然自己就算是当着人家妹妹的面调戏她姐姐,那真是罪过,天大的罪过。
一顿饭在有了这个插曲之后,一个人脸红,一个人愤怒,一人尴尬,生生地演成了一场话剧。所幸的是,这场话剧并没有持续太久,几人很快就吃完了。
冉倾城起身收拾了一下碗筷,说道,“时间也不早了。从家里到徐楠城,还需要一段路程,我这就进城去,你帮我照顾好妹妹。”
余一衫点了点头,然后她又嘱咐了一下冉绝唱,“你也是,在家听你姐夫的话,姐姐最迟下午就能回来。你可别惹麻烦。”
冉绝唱也连忙点了点头。然后等冉倾城收拾完碗筷出门之后,两个人就各自搬了一个凳子,坐到了院子里晒耀辉,同时也大眼瞪着小眼,面面相觑起来。冉绝唱不善交谈,而余一衫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两人一时之间沉默了起来。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余一衫突然灵光一闪,拿出了情疏笛。这个丫头既然喜欢唱歌,就一定也喜欢听曲。自己正好可以表现一下,争取留下一个好印象。
冉绝唱看他体内泛出了三道光,最后在手中凝出了一个玉白色的笛子,心中也好奇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余一衫微微一笑,然后就轻轻闭上了双目,随后,熟悉的音律浮起,正是稚心临走之前教给他的《空余恨》。此起彼伏的音律顿时充斥了整个院子。而冉绝唱似乎也十分惊喜,托着头静静地听着。
突然之间,她似乎摸透了音律的起伏变幻,就跟着音律,轻轻开口唱了起来,
风起吹林晚,
叶落凭依栏。
谁家灯彩映人醉,
谁家红烛别样染。
回望月依在,
淡看朝夕改。
谁人挽歌杯交盏,
谁人共诉心花开。
衣薄裘绸窄,
难掩夜下寒。
谁望秋水盼欲穿,
谁望天涯分两端。
年弱少经事,
人言强作哀。
谁恨无时诉伤感,
谁恨多情成悲叹。
空余梦里今夕来,
空恨情意竟难改。
空留旧物仍犹在,
空叹天意终难猜。
随着一声长长的尾音,冉绝唱轻轻地拖起来最后三个字,终难猜。余一衫惊讶地抬起头,望着冉绝唱。他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听过这首曲子?”
冉绝唱歪了一下头,不解地答道,“没有呀。”
余一衫更加惊奇了,“那你怎么能够跟着音律唱了出来?”
冉绝唱瞥着眼望着他,似乎也很惊奇,“很难吗?”
余一衫长大了嘴,整个耳朵里都在回响着,很难吗?很难吗?难吗?吗?
冉绝唱再一次成功地用她那变态般的天资,狠狠地抽打着余一衫的脸。他生平最得意的两样东西,一,律决。然后冉绝唱就凭着一段武息,把他打到毫无还手之力。二,音律,然后冉绝唱就随意地跟着音律的起伏,唱出了一首歌,啪啪啪地继续抽打着余一衫的脸。
他不说话,冉绝唱也不会主动开口。两人之间再次陷入了沉默。只余余一衫长着一张大嘴,神色痴呆地望着冉绝唱。
良久,余一衫才缓过神,嘴角一阵抽动,最后,他才挤出一句话,“妹妹,你还真是,旷古绝今!”
冉绝唱红了一下脸,听到余一衫夸她的时候,她本能地就低下了头,并微微侧了过去,遮起了她脸上的癣块。
余一衫眉头一挑,这是她第三次在不经意间显现出这种情况了。说明她很在意别人看她的眼光。这种情况是很不好的,也是导致她不善与人相处的原因。他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可以帮忙开导一下她。毕竟冉倾城是她的姐姐,与她朝夕相处,冉倾城不在意,并不能帮助她减少这种自卑的想法。而自己对她来说算是一个相识不久的外人,自己若能表现出来对她的鼓励,效果一定能事半功倍。
想到此,余一衫转了转眼珠,心思急转,然后他突然伸出手指向了冉绝唱的背后,惊呼道,“你看那是什么!”
冉绝唱疑惑地转过了头,却发现她的身后就是青竹屋,而青竹屋如往常一般,并没有什么额外的东西。
余一衫笑了笑,“我指偏了!”
冉绝唱回过头,发现余一衫正在指着自己,她疑惑地歪了一下头,似乎在问他。
余一衫神秘一笑,说道,“我刚才突然发现一个仙女下凡了,就忍不住惊叹一下,然后再仔细一看,那个仙女原来是我们的绝唱妹妹。”
冉绝唱眼神一凝,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然后轻声道,“我,我不是,姐姐她才是。”眼神之中的慌张之态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