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耀辉透过窗台,潜入屋中,爬上了两人的侧脸。似乎是受到了耀辉的刺激,冉倾城轻轻睁开了双目,随后伸出手,揉了揉双眼。感觉自己身边沉沉,她长哼了一声,然后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推。
余一衫此时正在做着春秋大梦,却突然感觉自己脸上好像被人砸了什么东西。他顿时怒喝起来,“谁砸我!有本事站出来!”睁开双眼,却看到冉倾城伸着懒腰,双手按在了自己的脸上。
冉倾城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给惊的清醒了过来,然后就想起来自己昨夜最后跟他抱在了一起睡的。刚才醒来的时候,一时没有习惯过来,就下意识的把手按到了他的脸上。
在认清了现场形势之后,冉倾城会低头认错吗?当然不会!认错可不是她的作风!只见她眉头一挑,问道,“我砸的,你想怎样?”
在认清了现场形势之后,余一衫会服软吗?答案是,会的!处处宠着冉倾城,这才是他的作风!他连忙说道,“我刚才话没说完呢!谁砸的我!有本事站出来!我今天就在这不动了,让他随便的砸!砸到开心,砸到满意为止!”
冉倾城也被他那一副正经的模样给逗笑了。然后双手直接滑了下来,捧起了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上去。两人此时感情正处于疯狂升温期,简直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不过这青竹屋,可不止他们两个人。于是两人腻味了一会之后,冉倾城就轻声说道,“我去看看妹妹,顺便再给你们做点早饭。你若还困,就再躺一会吧,一会饭做好了我再叫你。”说完,她就掀开了被子,起身爬过了他的身体,下床走了出去。
冉倾城走了之后,余一衫再次打量了一下她的闺房。然后就瞥到了在床的另一侧,有一个小小的书台,上面摆满了一些蓝色封面的书籍。他好奇地探了过去,伸出手拿过了几本。上面分别写着《牵梅嬉》、《百花弄》、《红鸾泪》、《梦呓语》。他眉头一皱,瞬间就明白了这些都是曲谱。而且应该是冉倾城最喜欢的几曲。虽然冉倾城只跟他提过一次这些曲子的名字,就是从天限沼泽出来的那天夜里。他还记得,当时自己说要吹曲子的时候,冉倾城的双眸似乎都亮了一下,问他会不会这几个曲子。但是遗憾的是他不会。
余一衫微微一笑,随后快速地翻阅了这几本曲谱。四年之前,他还是一个对音律完全懵懂无知的外行之人。但是自从他接受情疏认主之后,却突然就在无形之中生出了对音律的一种独特感受。而这种奇异的感受,能使得他在看一遍曲谱之后就能做到过目不忘。
将四本曲谱牢牢记在心里之后,他就悄悄地把书放回了原位,同时嘴角勾起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随后他便舒展了一下懒腰,困意已经完全消散,于是左右无事的他,便也起了床,走到了窗台前。
透过窗台,他看到了冉倾城的身影。竹屋的院落左侧,有一个厨房。冉倾城那略显清瘦而又娇小的身影,正在厨房之中忙碌着。余一衫便走出了屋子,推开了门,快步走到了她的身侧。
听到脚步声的冉倾城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余一衫已经走了进来。她冲着余一衫甜甜一笑,然后便回过头继续切起手中已经剥好的竹笋。
余一衫也伸手拿起了竹篮里剩余的一些还没有剥的竹笋,途自剥了起来。冉倾城却突然开口阻止道,“你别弄了,小心划伤。”
余一衫笑了笑,“你也太小看我了。以前在家里,我也没少帮娘亲做饭。”
冉倾城抬起头,认真道,“在你家乡应该没见过这种南笋吧?它的皮有些坚硬,边缘部分甚至有些锐利。你要顺着边缘的方向去剥,不要像剥其他竹笋那样,不然就会把手划伤的。”
她刚说完,余一衫手中就感到一阵刺痛,一抬手,发现手指之上已经被笋角划开了一道浅浅的裂口。
冉倾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看吧,叫你不要弄,真是的。”随后她又心疼地把他的手拽了过来,然后也不嫌脏,直接含在嘴中,吮吸了起来。
余一衫心中猛然一跳,连忙抽回了手。冉倾城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他苦笑了一下,“你这样让我产生了一种罪孽感,感觉自己正在亵渎一个纯洁的仙女。”
冉倾城脸色一红,说道,“装什么正经,再纯洁的仙女也不是早就被你给玷污了吗?”
余一衫讪讪一笑,然后就抢过了按板上的刀,说道,“剥南笋我不会,但是切菜我却是会的。你来剥我来切吧。”
冉倾城点了点头,侧过身把位置让给了他。两人配合默契,到也有了几分夫妻的模样。余一衫随口问道,“倾城,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从昨夜开始就变了很多,不知道怎么说,似乎是温柔了许多。”
冉倾城低着头,问道,“你想听实话吗?不过我要提醒你,实话可能会让你有些不舒服。”
余一衫笑了笑,“怎么会呢,你说吧。”
冉倾城没敢抬起头看他,继续低着头剥着手中的南笋。“在没回青竹屋之前,我心里一直都害怕。害怕你并不能解决我妹妹的病。而你也知道,你还要去寻四律的传人,不可能永远吊在我们姐妹身边。而我也不能抛下我妹妹,跟你一起去闯荡天涯。我还要继续为她寻找治病的方法。虽然你向我保证过,你就算治不好,也会穷其一生为我妹妹寻得根治的方法。但是我却不想用此来绑住你,因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事要做。若是因为我,而让你抛弃了自己原有的责任,你可能嘴上不会说,但是心里也会很难过。如果真是那样,也许有一天,你在北海妖麟寻人,我在奇世花毒寻药,我们彼此天涯相隔。时间久了,我害怕,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就会渐渐忘了我。”
她说完,就抬起了头,凝望着余一衫,“可能,你无法理解我这种心情。如果我是孑然一身,我会义无反顾的永远追随着你。但是,我不是。所以我一直都在害怕,害怕如果真是那样,我们天涯相隔,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强的起来。所以,其实我一直都有抵触,并且十分矛盾,既害怕失去了你,又害怕自己太过依赖你。”
随后她眉头一挑,开心道,“现在好啦,我所有的顾虑都没了。我可以心安理得的陪着你,再也不用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她仔细看了看余一衫的表情,担忧道,“你不会怪我吧?”
余一衫并没有减慢手中的速度,“怎么会呢。如果把你换成是我,把你妹妹换成是我哥哥,我也会跟你一样的。甚至可能会比你更彷徨。我怎么会因此而怪你呢。我是一个信命的人,所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随后他也抬起头,对着冉倾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更何况,我还要感谢上天给了我两样东西呢。”
冉倾城好奇道,“哪两样东西?”
余一衫凝起眼神,认真道,“第一件东西,首先感谢上天给了我律魂的能力,让我能够解决你妹妹体内的顽疾。第二件东西自然就是,感谢上天让在拥有了这些能力之后,还能遇到你。这是我这一生,它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
冉倾城整个脸都红了起来。这两天她脸红的次数,加起来比她一生都多。她刚想回应些什么,却突然惊呼道,“小心!”然后便立刻伸出手,抓住了余一衫持刀的那只手。余一衫低头一看,原来手下的这块南笋已经不知在何时,被他切到了尽头。而他却一直都没有发现。幸好冉倾城及时抓住了他,否则再一刀下去,可能就会切到自己的手指。
冉倾城白了他一眼,“真不让人省心。好啦,南笋我也剥完了。你也别切了。还是让我来吧。”
余一衫嘿嘿一笑,“这叫什么你知道吗?这就叫美人在侧,心猿意马。更何况是如你这般的仙女。让我魂不守舍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冉倾城轻轻啐了他一口,“早就知道你厚脸皮啦,你也不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展现出来吧。”
余一衫反讥道,“厚脸皮好呀,厚脸皮的人能多占便宜呀。等哪天我们一起去了街上,我就找个人最多的地方,直接把你抱起来转几圈,反正我是个厚脸皮,到时候看看谁更羞。”
冉倾城呵了一声,说道,“好呀,我不怕,转完之后,我就双手齐下,一手拎你的耳朵,一手戳你的腹上,到时候让所有人都看看,谁更丢人。”
余一衫也不甘示弱,他快速地思索起来应对之策,“等你拎我耳朵的时候,我就大声喊,父老乡亲们,快来看看呀!谋杀亲夫了!到时候只怕是谁会受人指指点点!”
冉倾城瞥了他一眼,“好呀,等人聚满之后,我就倾诉你的罪状,什么夜不归家,什么勾三搭四,对了!还喝花酒!哼!我们就看看是谁会受人指指点点!”
余一衫长大了嘴,“这么狠?”随后他连忙思索对策,突然灵光一闪,拍了一下大腿,笑道,“我就倾诉,自己在家中备受欺凌,所以只能每日醺酒买醉,如此以来,便会夺得众人的同情!”
冉倾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我就当街流泪,让大家瞧一瞧,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欺负得了你这个大男人!”
一时之间,厨房内的两人开始斗起嘴来,并时不时传出几声冉倾城那银铃般的笑声。等他们把饭做好,端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余一衫垂头丧气的低着头,而冉倾城则趾高气扬的挺着头。斗嘴的结果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