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修建水晶宫的行为引起了群臣的反对,但地基已经打起来了,如果不完成宫殿,皇帝的颜面何在?(皇帝的颜面很重要。)在龙芮太子等人的多方进谏下,皇上终于松了口:宫殿还是要建的,水晶就算了,可以给劳役者一点劳务费。这样这件事才渐渐平息下来。可好景不长,营造司不断有人被害,死者皆被挖去心脏,死状凄惨。因为被害者都有一定官职,一时间,官场中人心惶惶,纷纷上书,皇上遂限期三天命将军查清此事。
有将军的地方,怎么少得了我呢?
为了帮助将军调查这件事情,我决定夜访工程营造司。为了体现我的角色,我还特意披上一件黑色的披风。
月黑风高夜,秋风瑟瑟晚,正是作案好时节。据我的推断,作案的真凶正与那日出没在檀香殿的妖怪有关,因为如果是平民百姓,就算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官员作对,何况是这样狠辣的手法。
营造司的官员已经睡了,在工程未结束之前,他们要一直住在这里。我伺守在墙角处察看动静。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一项无聊的工作,且不说一个人孤独,连咳嗽都要忍着。慢慢地,我的眼皮已经垂下来了。正当我欲神游九霄之际,一声尖叫声将我惊醒。
不好,有情况!我腾身而起,急趋至窗前,一个旋风腿踢破了窗户。进去后,看见一个官员的尸体正横在地上,胸口鲜血淋淋,惨不忍睹。我探了探鼻息,已经死透了。抬头望向屋顶,一个巨大的破洞,不好,那厮从这里逃了。来不及多想,我旋身飞上屋顶,远远的果见一个黑影。妖孽,哪里逃?虽说我法力不精,轻功却是相当了得,几番飞檐走壁,那厮已近在咫尺。我擒住它的臂膀,没抓住,扯了一段布下来。可惜,实在可惜,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斗篷之下,两只绿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显得如此深邃。它,是只狼妖。
待追到一片空地,那狼妖终于停了下来:“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沙哑的声音带着野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我同为妖怪,自然明白要想留在凡间必得与人类为敌。物竞天择,有何不对?”
“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同将军作对就不可以!”
“好啊,那我就不与你废话了,来吧!”
“好,今日我一定要把你活捉交给将军!”那一刻,我拿出了所有的勇气,朝狼妖扑去,然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掉进一个漆黑的洞里。
未几,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天上掉下来个将军。
没错,是蓝熠。
这下子,捡到宝了。
“将军,你怎么也掉下来了?”我捂着肚子咯咯笑个不停。
将军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有那么好笑吗?”
“要是这个陷阱是你设的就好了。”我心甘情愿掉入你的美男计。
“你怎知不是我设的?”
“你设的?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会掉入自己设的陷阱?”
“那又怎么样,本将军就是喜欢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好熟悉的字眼,这种事情他倒不是第一次做了。
“哦,我明白了,这陷阱是你为那狼妖准备的对不对?”
“你倒是真聪明。”
我又忍不住笑起来:“可你还是掉进了自己的陷阱。”
“这不重要。”将军有些急了,“重要的是现在该怎么出去!”
我走到洞边轻触洞壁,手脚一阵酥麻,似触电般被弹了回来。
“你不是说这陷阱是你设的吗?你竟然破不了?”
“陷阱是我设的没错,可阵法是皇上派给我的道士设的。只有妖才会被困在这个阵法里。”说到“妖”这个字眼的时候,他明显顿了顿。
我明白了,不管他是否知道我是方休,他已知道我是妖,而他主动投入这个陷阱不过是为了救我罢了。
“这是什么阵法?”还是先破阵比较要紧,一直困在这里,迟早会露馅的。
“太极阵。”
太极阵,我在璟瑜洞读书的时候倒是了解过一些。
“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阴分阳。两仪立焉。太极生两仪者,太极寂然不动,本无形象,唯为清净光明之体,此为无生之理性。动则显象起用,乃名为生。所生之象,其数无穷,但始动之际,只有一明一暗两种形色,明色为阳,暗色为阴,因此称为阴阳两仪。”
“所以呢?”
“八卦分别象征自然界的八种物质,天地雷风水火山泽,是万物衍生的物质基础,其中以乾坤天地二卦为万物之母,万物生于天地宇宙之间,水火为万物之源阴阳之基,风雷为之鼓动,山泽终于形成,有了山泽,生物开始滋生,生命开始孕育,人类因此繁衍。”
“说重点。”
“哦,好吧,要说这太极阵是这世间极为精妙的阵法,只可惜,只可惜……唉……”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皇上派给你的道士道行太低了,这太极只生到两仪就戛然而止了。”
“所以呢?”
“所以我已想到了破解的方法。”
“说。”
“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我有什么好处?”我内心的独白是:说出来岂不没了和你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不要命了吗?”
“跟我玩一个游戏,我就告诉你。”
看着他那无奈的表情,益发觉得可爱。
“玩就玩,不过,输了的一方要无条件为对方做一件事如何?”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我拿出珍藏已久的相思毫,将黑色的那一根放在手心递给将军。
将军不解地看了我一眼道:“千里送鹅毛?”
“什么鹅毛,这是大雁的羽毛。来吧,我将你系在腰间。”
“男女授受不亲。”将军退后了一步。
“没事,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话说出口,我才觉着有些古怪,不过将军还是勉强接受了我的热情。
我将白色的那一根相思毫也系在腰间,说出了游戏规则:“不管用什么方法,先得到对方的雁羽者胜。”
“好,我让你一只手。”说着将军背过左手。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凭借着轻捷的身姿首先发动攻击,要是赢了,我就可以让将军无条件为我做一件事,这可是只赚不赔的买卖。
将军也不示弱,躬身一闪,让我扑了个空,他便绕到了我的身后,右手探到我的腰前。眼看就要输了,我急中生智,大喊一声:“你非礼!”将军一惊缩回了手,谁知那系白雁羽的细绳已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他一收,我便失去了重心随他倒在地上。
岂有此理,方休怎么能输呢?情急之下,我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左手在他腰间一顿摸索,哈,终于摸到了!兴奋之下,我霍然起身,结果,伴随着一声布帛的撕裂声,我跌坐在地上,衣袍也随之松散开。
完了完了,这下子糗大了。
我一抬眼见将军正怔怔地望着我,连忙裹紧衣衫,双颊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非礼勿视!”
将军转过身,将手中的腰带扔给我:“怎么,现在知‘礼’了?”
我赶忙捡起腰带系好:“我可以不知,你不能不知。”
将军无奈地叹口气,摇摇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不管怎么样,我赢了。”我拿起手中的黑雁羽给他看。
“是我先抓到你的白雁羽的。”将军拿出手中的白雁羽,用不容置疑的眼神望着我,“愿赌服输。”
“好吧,好吧,算我输了,你想让我做什么?”
“还没想好,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说说怎么出去吧。”
“要想出去其实很简单。”我走到洞边运功触动墙壁,阵法即刻显现出来,一个太极的图案在洞底浮现,并且飞速旋转,“看见太极图的阴阳鱼了吗?等下你追着那个黑点跑,我追着那个白点跑,你手中的白雁羽是雌雁的羽毛,我手中的黑雁羽是雄雁的羽毛,如此阳中有阴,阴中有阳,阴阳相合,等到你我的速度与阴阳两仪相合时,阵法自可破解。”
“似乎有些道理,不过,你不觉得这样看起来很傻吗?”
“没事,反正这里又没有别人。”
“那好,不过,现在那些道士应该还守在阵前,出去后你要尽快逃离,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放心吧,我自有妙计——准备好了吗?”
将军点点头。
“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开始顺时针跑。”
“一二三……跑。”
“一二三……跑。”
“一二三……跑。”
……
不知跑了多少圈,我和将军都已大汗漓漓,气喘吁吁,竟不能成功。一是速度太慢,二是我们的速度不一致,三是踩不到点上。
“这就是你的好主意?”
“这主意虽有待实践,却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我倒有一个主意。”
“你能有什么主意?”
“把你的披风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