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身体很强壮,恢复得很好,在位置上看这一箭没有当初无双妙音那一剑狠,被皇帝生生躲过,吉人自有天象,就连尹相都认为这是奇迹,能在那种情况之下躲过必杀一箭,这是天意,只能作此想了,自尹相以下将军们要求彻查,这一箭实在蹊跷,他们都认为是有人暗里出手,想要刺杀皇帝,但皇帝坚持认为这是狼卫所射,战场之上各种可能都有,乾军以及朝廷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善后,继而休养生息,太多事需要去办,狼卫撤去以前留下了不少伤员,这是洛都一贯的做法,累赘永远都是弃子,荒人是这样,就连狼卫也是这样,尹相原本心里是想秘密处理,再建立一支私兵,目前也只有冷先还有能力来处理如此棘手的问题,但皇帝才刚刚醒来便把他和柳一刀以及君傲天叫来商议,下旨尹相派人将狼卫伤兵秘密保护起来,并要严格保密,一切粮草和军医优先,皇帝明言,这是非战之罪,狼卫也不过是任人摆布的可怜人,考虑到感情上的事,让尹相去办此事是再合适不过了,原本他们都认为狼卫养尊处优,根本就忍受不了这样的血战,必然会不战而逃,但事实证明他们都是勇士,都是值得尊敬的对手,这样一来尹相的希望落空,不过事有两面,即便他自己秘密收编,但粮草的事却是个大问题,不论是李斯德还是那个逐水先生,都不是简单之辈,想要瞒天过海实在不易。
皇帝虽然恢复得很好,但也足足躺了一个月,失血过多,只能靠慢慢静养,皇帝才能下地行走便去了各大营,生死之后他们的关系更加内敛,不需要太多的言语的刺激,将士们心里皇帝与他们一样都是至情至性的勇者,惺惺相惜。
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皇帝在恢复得差不多后便启程回雍都,定下了休养生息的大计,就像大多数人看到的一样,乾朝已无力再进行大规模的战争,但没有人想要去忽视它,只因他们的血性,冷酷而绝情,对敌人对自己皆冷血无情,蝎钉堡大量驻军必不可少,这里已成为乾朝的核心之地,不论现在或者将来,因此战蝎钉堡都必将成为一个象征,朝廷决议等局势缓和了之后便会让将士们轮番回雍地探亲,还是要谨防洛都方面的动向,出乎意料的是大战之后尹相竟然自告奋勇留下,只有皇帝知道尹相是想要更多洛都的消息,离得越近他的心已经越发迫切,柳一刀成为了前军主将,封大将军,统管所有蝎钉堡大军,至于君傲天,因先前在和郡征召有功,被朝廷委任为乾军后军主将,不过他这个主帅现在可是没有一兵一卒,说白了他的后军需要自己去征召,这也是不得已的事,蝎钉堡一战将逆势向上的乾军又打回了原形,乾军大量士兵减员,对生者对死者都需要巨量的抚恤,这是一笔巨大的开支,朝廷是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不过这一切在打败洛都的喧闹之下,乾朝还是在平稳的过度,得益于逐水先生主政有功,乾朝倒不至于崩塌,但不久之后的另一个消息传来,令乾军上下无不大怒,逃跑消失的孟国和蓟后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迅速瓜分先前被狼卫变成一片焦土的大片土地,并列举了乾军十大残暴罪状,其中就有将流民赶尽杀绝,强征百姓为兵,肆意诛杀,横征暴敛,穷兵黩武等等罪状,将乾军描述得与狼卫的罪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其文章辞藻华丽,但字字杀机,怎耐乾军无力再征,只好任由其上蹿下跳,不过不明就里的百姓可就听信了,孟国和蓟后国坐收渔翁之利,渐渐有了超过乾朝的声势,一时间,大荒上又有了三足鼎立,而最弱的看起来是之前最强的乾朝,真是风水轮流转,轮庄做老大,不过那些事都与乾朝没有多大关系,在不与任何势力交战的方针下,乾朝只是想要一个尽量和平的环境。
即便朝廷难事不少,但对于士兵们却还是好的,延续着先前一贯的重赏,此次有功之士更多,乾军当中因军功封爵者不少,而且大功者世袭爵位,战死者爵位世袭,这让先烈的遗孤得到了一些慰藉,即便在物质上朝廷是打了折扣,但爵位的封赏从某种程度上弥补了部分伤痛,乾军之所以能战而不衰,败而能起,就是朝廷始终将将士们放在了第一位,这是乱世之根本,长久之大计。
“陛下”
“你去看看,那边是怎么回事?”
“遵旨”
“禀陛下,一名死囚,是一个奴隶,杀了主人一家,如今正押往刑场”
“为何吵闹?”
“死囚说,朝廷有令死囚可作碾军,他愿意去当一名碾兵,为何却要秘密将他处死,正在大声呵斥衙役”
“这些衙役怎么这么无能,处死了就是,还啰嗦什么”
“你去叫个舌头过来,朕到想听听”
“遵旨”
这倒是奇事,一名死囚,大声呵斥衙役,但衙役竟然不支声,事有反常必有妖,皇帝倒想看看这事怎么个邪法。
“拜见军爷”
“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回军爷,这小子杀了主人一家,吵着要去当什么碾军,但县丞有令必须处死,所以就……”
“处死就处死,怎么跑这里来闹,再者这里偏僻之地,还有什么好吵的,杀了就是”
“军爷,兄弟们也是不得已,这阎亓此人虽是奴籍,但素来好义,兄弟们还承了他的人情,这不把他带到此处是想放了他,可他偏偏不许,说什么非要去当什么碾军,还说要什么堂堂正正去死,这才……”
“你可知你们这是干什么,朝廷有严令,杀人者死,你们好大的胆子”
“军爷,阎亓是杀了人,可你们不知道他杀的是什么人,他们根本就连畜生都不是,阎亓的妹妹才十四,是个乖乖巧巧的文静女孩,余家父子竟然……竟然一起……简直禽兽不如,孩子死得屈辱,死得太冤了,可余家占着是县丞的亲戚,反倒诬告偷盗,诬告阎亓一家合谋偷盗主家财物,要将阎亓和老母亲下狱,阎亓母亲在余家女眷的拉拽中撞头而亡,阎亓才怒而杀人,兄弟们都是行义之人,怎可让阎亓这么窝囊的死,是,他是杀了人,杀人者是要死,但朝廷有明令,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去当碾军,非要让兄弟们将他处死,这什么混账世道”
“哎哟,你到还敢有怨气,看我我不抽你丫的”
“戚风,不得无礼,退下”
“是”
“你去,唤阎亓来回话”
“嗯?”
“叫你去就去,不要命了”
“是是是”
杀气,散发出的暴虐,哪是他这样的人所能想象的,立刻领命,很快五个衙役一个罪犯都到了跟前。
“阎亓,陛下问话,务必从实招来”
“陛下?”
一行人震惊不已,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
“大胆,还不跪下行礼?”
“刑奴,小民参见陛下”
“阎亓,起来回话,朕问你是否在杀人之初就已想好去加入碾军?”
“是”
“朕再问你,他们想要放你,为何你却责骂?”
“回陛下,刑奴犯的是国法,他们若私放刑奴,罪不可赦,定被牵连,故刑奴不同意,再者,刑奴母亲一生孤苦,刑奴曾许下心愿一定要风光回乡将母亲厚葬,若不明不白的逃跑,此愿毕生难遂”
“一介家奴难得忠孝,那朕再问你,判你死罪县丞可有错?”
“国法大于天,县丞无错,阎亓是必死之身,只愿加入碾军,以赎自身”
“阎亓”皇帝跟前,衙役们开口相劝,这么一来他是必死无疑了,他们是不想阎亓就这么死了,好歹遇到了皇帝,不开口求情也就罢了,还把自己推入险境,糊涂。
“你们闭嘴,再敢出言,死罪”
一声大喝,无人在敢开口。
“你们都起来回话,阎亓犯的是国法,死罪难逃,因与刑者私交甚笃你们私放死囚已犯死罪,罪不可赦,虽事出有因但却是私情,因私情而乱国法不可纵容,国法就是国法,无人可凌于其上,念你们有情更有义,难得生死相扶,朕现在为你们指一条路,留下一人照顾家人,其余人等与阎亓一道,都到碾军去,蝎钉堡,那里是勇者的归宿,听令吧”
不容置疑,很快他们便做好决定,都是响当当的汉子,不会忸怩造作。
“谢陛下成全”
“不用谢朕,你们的命还要靠自己去夺回来,戚风,派两人送他们到蝎钉堡,记住,送到碾军,生死由命,另外你派人到县衙,将此事了了”
“遵旨”
皇帝此时不知道因一时停留,却为他为乾朝都作出了巨大贡献,这是后话,暂且不论,真是刹那间起意而全天下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