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不记得她是怎么面红耳赤地脱兔一般蹿回了被窝。
等他回到房间,朝床边走过来,她还是被子蒙头不敢露面。接下来他可是有取笑她的把柄了,刚才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连他会用哪些词都想了个大概。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不声不响地躺下了。
也是,大晚上的,估计他还困着呢,睡觉都来不及,哪有心情去取笑她?她松了口气。
“宝贝,别缩着了,蒙头睡觉呼吸不畅,幼儿园老师没教你么?”他伸手过来捅了她一下。
她自己笑了一下,说:“好啊,总裁,你也别管闲事了。能睡着就睡,睡不着就喊我起来跟你玩。”
“少打我主意,大坏蛋!我要睡觉!”
“好,我不跟你说话!”她给自己整理了一下被角,闭上了眼睛。
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打了个滚凑过来。她也翻身过去对着他,没用他说就钻进了他怀里。他摸着她的头发,说:“大抱枕!”
“快睡!”她觉得他说话时候是笑着的,他一定也知道她在笑着。
这一阵她突然觉得心里莫名的敞亮和轻松——他们两个人现在甚至不用说话,在想什么互相都是知道的。她知道他做了个不方便说的梦,他也知道她装睡,自然而然就知道,不用专门去说。当然,除了内裤事件。
相拥着迷糊到闹钟响,鸥鹭抢先爬起来,让郁孤继续躺着,自己洗了把脸,去往锅里倒了半包快煮玉米糁,烧上水,再回来仔细洗漱。虽然昨天还剩些生菜粥,但是隔夜生菜变了色,卖相和口感都不太好。郁孤来她家总共也没几次,就奢侈一下,顿顿做新的又怎样?
正对着镜子拿梳子刮头发的时候,郁孤进来在她背后伸了个懒腰。
“你等下,我这就出去。”鸥鹭赶紧抓起护肤品瓶子往外跑。
“回来!”郁孤拦住她,关上卫生间门,从她手里夺过梳子,替她梳着头发。
“总裁,你这是要玩什么?张敞画眉?”她红着脸看着镜子。
“给你梳个超级漂亮的发型!蹲低点!”
“很疼啊!”她忍不住撇了撇嘴。
“蹲着点!”他按了按她的肩膀。
弯下身子之后看不见镜子,她不知道他在拿她的头发摆弄什么,只知道是一直在失败,一直是散了再重新划拉起来。“好了吗?我腿麻了!厨房里还有锅呢!”
“好了!先这样吧!”他狠狠揪着她的头发,绑上了皮筋。
她呲牙咧嘴地站直身子看着镜子里面,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所有头发乱糟糟地团了一下堆在头顶。“搞什么鬼?”她烦躁地伸手去解皮筋,如果今天是周末,她倒是可以由着他折腾,一会还要去赶公交上班呢。
“别动!很快就漂亮了!”郁孤摸出了一个东西别到了她那一坨乱发上。
她凑到镜子面前仔细看了看,忍不住膝盖一软,伸手扶了一下墙。郁孤给她头上别了一枚亮晶晶的发梳,乍看是几条抽象的金属线条,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出这流畅的线条是勾勒出了一只舒翅翱翔的海鸥和一只凝神静立的白鹭的轮廓。白鹭的腹部是一大颗温润的异形珍珠,其他地方疏密有致地镶着大大小小的碎钻。
“白鸟鸟,新年快乐!”郁孤凑过来在她发烫的耳根吻了一下。
她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局促地把两手来回扭了几扭,最后还是红着眼圈一头扎进他怀里。这枚发梳恰好就是“白”“鸥”“鹭”三个字,材料多贵她不知道,可是这份心思还到哪里去找?
“宝贝,喜欢吗?”
她还是说不出话,吸着鼻子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郁孤按了按正扫在自己脸上的那团乱发,说:“喜欢就戴着。”
“舍不得……”她好不容易挤出了蚊子哼哼一样的一句。
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脑勺。
“留着,找个重大的日子戴!不,留着结婚时候戴!我去找个最好的盒子盛着!放,放,要放保险柜里面!”因为大脑意外死机关闭的话匣子重新打开之后,她语无伦次地胡说了一通。
他还是没说话,微笑着看她。
“很贵很贵吧?”她抬眼看着他,总算说出了句人话。
“嘿嘿,不是没卖肾么?”他脸上却没挂一丝正常人的表情。
“谁知道你卖了什么?!”既然还是要贫嘴,她陪他贫就是了。说着,她还是忍不住把发梳摘下来捧在手心里细细欣赏,应该是订做的,正好带“白”“鸥”“鹭”这三个字,也太难找了。
“喜欢么?”他又问了一遍。
她使劲点了点头。
“喜欢的话,以后再找这个设计师订。”
“总裁啊,你总共就去休这么几天假,还记挂这么多事,你怎么来得及呢?哎,我是不是又听起来像大妈了?”她说着说着自己心虚起来。
“当然不是这几天的事情!不是有互联网?把要求和定金发过去,他把设计图和意见发过来。这次只是顺便去取而已!”他抬手捧着她的脸,看着她说:“这只是个‘东西’而已,你高兴戴的时候就戴,不高兴戴的时候就不戴,不用觉得有什么负担!再说,也不用非等到一个特殊的日子才做什么特殊的事情,该在当下享受的就立即享受——万一总是等不到那个特殊的日子呢?岂不是浪费了大好人生?难道你没看过这种鸡汤么?!好了,让我来亲亲,亲完了就别凌乱了,怀着一颗平常心去给我好好工作!好好奋斗!别老把心放在梳妆打扮上!”
“滚!”鸥鹭憋着笑,白了他一眼。“在学校明明是胡作非为的主,怎么就这么喜欢扮演教导主任?”
“来,白同学,郁主任给你传递正能量!”郁孤又把她的下巴抬高了些。
“哎呀,锅!粥锅!”鸥鹭突然想起来厨房火上还煮着玉米粥,急急忙忙地推开郁孤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