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鹭在厨房里擦着溢到炉盘和灶台上的玉米粥,回头问郁孤:“有糊味么?有的话就别吃了,冲个燕麦片凑合一下?”
“请问什么是糊味?”
“哦!”鸥鹭转念一想,也在理,人家怎么可能有机会吃糊饭呢?人家家里的厨子怎么会有机会把饭做糊呢?“那这粥能吃么?”
“能吃,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瞎忙了!”
“我很快的!现在不擦,干了就难弄了!你先吃就好!”她边说边加快了手下的速度,一会还要去处理自己头上顶的鸟窝,起了个大早眼看着就要赶个晚集了。
“喂,白鸟鸟,你摔的真不要紧么?”
“不要紧!不是已经在正常上班了么?”
“真是的!我还想让你今天再请个病假!”他站起来说,“刚才突然觉得,既然公司也还不知道我已经回来了,放着假期不休满回来工作,好像很亏呢?”
“那你先不去好了!只要你觉得可以!”鸥鹭放下抹布,洗了洗手。
“你又不在家和我玩!”
“我要挣钱!”鸥鹭理直气壮地回答,边说边抖开了一团乱的头发。
“去了不也是领我发的工资?别去了!少挣点!”
“从你兜里掏钱怎么能手软?!一天都不能少!”鸥鹭在洗手间急急地刮着头发,说:“我们部门还有不少工作,林主任那边也不好交代。不过你不想去公司的话就再歇一天好了!在我这里待着也行,反正有好吃的,有网,有电视。只要注意别吓着远岫,怎么作都行。”她梳通头发,简单地绑了个马尾,坐到饭桌边,看着郁孤把凉菜盘子里的蔬菜摆得一根一根朝着相同方向、火腿和花生米拣出来摆在两边,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无敌总裁大闹白鸟精巢穴!你怕不怕?”他还在慢条斯理地边吃边玩。
“好啊,你尽管闹吧。自有佛祖来收你!”鸥鹭迅速把早饭收拾进肚子。冲碗的工夫,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探头出来说:“总裁,我要申请去请别的男人吃饭!”
“为什么?”
“后勤处小古同志送我去的医院,那天真的多亏了他!我想了想,也只能请人家吃饭吧,难道好意思去给人家送箱‘初无’么?”
“什么时候?”
“你还没批准,我还没约!”正系着鞋带的她抬起头来。
“可以。这几天抓紧办了吧,拿我的钱去请。”
“为毛?我又没打算请他吃白化病的海参、肥胖病的鲍鱼!”
“拿我的钱请别的男人吃饭的时候,你可以保持一定的负罪感!好了,要去给我打工就赶紧去!不许迟到!马上消失!”
她边拉羽绒服拉链边瞪了他一眼,身上穿着“小小一支烟”还敢跟她摆冰山脸!
“让你消失!”他倒是毫不怯场。
“总裁再见!”她无奈地背起包,向门口走去。
“记得要拿我的钱,要心存内疚啊!”他在她背后喊道,喊完了还加了一句翻译腔的“安娜”。
“是,卡总!”她回头瞪了他最后一眼,甩门向楼下跑去。
刚跑出楼道,就听见上空传来郁孤的声音:“伦家叫阿列克谢·亚历山德罗维奇!”
她懒得再理他,大步向公交站迈去。
匆匆忙忙冲进办公室,大家已经基本差不多到齐了,正在外面和王姐交流多肉植物水浇多了怎么办的林霜纨扬眉一笑,说:“果然是受伤了,走得比平常慢么?”
“不好意思!”她灰溜溜地在座位上坐下,看着刘老师在自己后面不紧不慢地晃进来。
林霜纨看来齐了人,宣布了几件事就关回自己的隔间了。刘江声这时来了一句:“又没有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何况你还……”
“对呀,又没有迟到。刘博士,你也完全不用来这么早呀!就算是迟到了晚几分钟又有什么要紧?几分钟会有什么实质影响呀?谁还没有个特殊情况的时候?”林霜纨恰好又忘了什么事情折了回来。
虽然话是点名说刘江声,鸥鹭一直觉得自己后脖子阴风嗖嗖,不胜寒冷。
“唉,林主任,我就是安慰一下小白……”
“怎么了还要需要安慰?原来我又摧残她了?”林霜纨的微笑愈发明媚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啊,林主任的话呢有点重,小白呢刚刚……”刘江声急急地辩解着。
“小刘,少说几句吧!”王姐在旁边有点听不下去了。
鸥鹭面如死灰地在心里向王姐抱了抱拳表示感激,她真的没把林霜纨的话放心上,被刘博士搞得,好像自己刚才真发了牢骚一样。林霜纨这几天本来就烦她,现在得更猜忌她了。我又不是被后妈压榨的灰姑娘,你们能不能不要帮我往脸上拍灰啊?
林霜纨桌上的办公电话适时响了起来,林霜纨回去接电话了,尴尬局面暂告段落。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王姐不经意地活动了下脖子,抱怨着敲电脑累得肩膀疼。李迪眼尖地叫起来,说:“王姐!新项链?”
鸥鹭这才看见王姐的孔雀蓝毛衣上银光一闪。
“是那个蒂凡尼钥匙吧?镶钻款的哎!孩子给买的?”孙晓梦赶紧伸头过去看了看。
“不是。老头子买的!”王姐也少见地腼腆起来,“老东西抠门着呢!看上好久了!就是不给我买,说不能吃不能用,买了浪费钱!说今年是结婚30周年,才总算趁元旦这几天买给我!”
“唉!我们家那口子也是!别说让他掏腰包给我买了!我要拿自己挣的钱买点贵的东西,都有100个理由拦着!”李迪愤愤地说,“现在好了,什么都拿孩子当挡箭牌!他自己买起什么檀木念珠蜜蜡手串来倒不心疼了!”
孙晓梦匆匆咽下嘴里的饭,扬了扬手腕:“对对对,你看,我这一个手链都戴多久了!我一提,我婆婆就说:‘结婚的那一套你还没怎么戴呢,着急买什么新的!’妈呀,那都是黄澄澄的大金疙瘩,样子都那么土,哪能戴出门啊?我当初就说要白金的,他们非说黄金能保值!”
王姐继续把玩着自己的小钥匙,说:“小白,你看怎么样?”
“好看!特精致,特适合您!”心怀鬼胎一直在低头扒饭的鸥鹭赶紧口不择言地夸了几句。
“哎,是不是有点太年轻了?”王姐继续低头欣赏着自己的新项链,“不过我就觉得这个吧,也不太大,做工比较好也比较低调!”
“哼哼,叫我说也是浪费钱!”邻桌的刘老师微微一笑。
“嗨,老刘!买碧玉镯子的那是谁来着?是谁来着?”掌握着大量往事的王姐反唇相讥。
“其实我早看好了一个Celine的包,想趁元旦打折去拿下来!你知道我婆婆说什么?说生了儿子就给买,生女儿就算了!这叫什么话?生了儿子给我买个坤包传给他么?”孙晓梦转身抓着鸥鹭的左胳膊,“小白啊,姐姐跟你讲句真心话!千万记住!到时候可千万在结婚之前把想要的都要齐了,一旦娶进门,态度马上就和哄着你结婚的时候不一样了!”
“哇塞!”和刘老师对坐的刘江声放下了筷子,“你们就是这样算计你们老公的啊?!”
“怎么了?我们就喜欢点漂亮东西怎么了?嫌花钱多不要娶老婆啊!”李迪转脸看着他。“小白,看清了吧,刘博士疼钱,这样的咱们千万不能嫁!”
“嗯,你们都该嫁大款去!要金山也给你们买!”刘江声摇了摇头,突然又精神抖擞地抬起头说:“小白有机会啊!”
“啊?我有什么机会?”鸥鹭惊慌失措地问,“我要金山干嘛?杀毒啊?”
“嫁大款啊!你不是还有郁总么?”
“什么?!”鸥鹭差点没把饭喷出来。
“小白,咱们这都是自己同事说话!你啊,得认清形势,抓住机会!你还是有可能的!”刘江声扬着筷子,越说越起劲,“听我分析给你看啊!你说郁总是看你可怜才给你安排工作,大街上还有那么多乞丐呢,里面什么失学的年轻漂亮小姑娘也有啊,不比你可怜?还有被拐卖的呢!郁总怎么单单帮你呢?我觉得啊,郁总肯定还是对你有点意思的,所以……”
“好像是有点道理诶!”孙晓梦连连点头。
“好像是有点道理诶!”鸥鹭跟着点了点头,“好吧,刘大哥,我相信你了!那么能麻烦刘大哥去给郁总分析一下么?万一他自己也没发现他对我有点意思呢?”
“哎,咱们这不是自己说着玩么?不过我要是有机会去和郁总单独聊,我肯定帮你给郁总分析……”
“嗯,我下辈子就指望刘大哥去给郁总分析了!”鸥鹭端起免费的紫菜蛋花汤喝了一大口,翻了一个大白眼。谁跟你说着玩?你怎么不拿自己和林志玲姐姐说着玩?
“去给我分析什么?”
一个意料之外的熟悉声音从上空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