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既清脆又响亮的声音突然间破口而出。
情绪激动的安国军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安念再喊他一声爸。
他震惊的眼神中夹杂着一丝不敢相信,就因为不敢相信所以抓着男医生的手臂的手下意识的加大了力道。
“哦!”男医生疼的喊出声来,紧接着就怒了:“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是?有病去找你们的主治医师去,抓着我不放算什么事情。”
男医生说话间挣开了安国军的手,一边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臂,一边皱着眉头不悦的嘟囔一句:“什么人呢!当着我的面上演什么父女情深啊!”
男医生走了,周围依旧有病人、医护人员人来人往,可在她们父女面前就完全像是透明。
父女俩面对面离的很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此之前,她们俩个人都以为这辈子就算再见面也是谁也不搭理谁的仇人了,可如今,暗涛汹涌的眼神中互相交换,似乎之前所以的恨都消失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久别重逢后的喜悦与激动。
病房里。
安念坐在床边,父亲坐在椅子上,两个人都垂着头,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说话。
护士敲门进来给安念量了一个体温,别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安国军就坐不住了,着急道:“护士,我女儿到底得了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护士一边整理查看安念的温度计,一边回复:“没什么事情了,今天就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真的假的?我女儿没事了?”安国军情绪很激动,拦住护士不让走。
护士不悦的拧起眉头,“还想住着不走?”
安念看人护士不高兴了,立马站起身来拉住了情绪激动的安国军,一脸歉意的朝护士笑着:“不要意思啊,这几天麻烦您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护士自然也扬起唇,冲着安念笑:“没事没事,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没别的事情我先去忙了。“”好,谢谢啊!“······护士走了,病房门被再次被关上了,整个病房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气氛有些尴尬。
”那个······“”那个······“父女俩人同时开口。
果然是心有灵犀。
”你先说。“陈父神情落寞的看了她一眼,再次垂下眸子。
人只有在生死面前才会回活的明白,才能看清楚很多的事情。就比如他,在刘贵琴癌症住院之后,他才发觉人的渺小,才发觉亲情的可贵,还有就是再多的金钱都比不上有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重要。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在走廊里看到身穿病号服的安念情绪会那么激动的原因。
回想之前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是错的那么的离谱,逼着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她根本不爱的人,逼着自己的女儿一次有一次的拿钱来资助她们的生活······更不是人的一件事就是他竟然逼死了自己的原配。
也不知是良心觉悟了,还是看到刘贵琴生病了觉得是报应来了,最近一段时间他总是会梦到安念的母亲,那个温柔似水的女人。
安念的母亲就像是一只高贵的天鹅,却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人前大家闺秀,人后脱下高跟鞋家里家外忙活的仅仅有条,就是这有一个女人,他却还是出了轨。
生下安念的那几年,他在一次应酬上认识了刘贵琴,没有安念的母亲漂亮,也没有安念的母亲知书达理,当时唯一吸引他的就是这个能够自如的穿梭在男人的身边,他需要这样的女人来帮助他应酬,带出去喝酒。
可人都是自私的,金丝雀一旦被关在笼子里,就真的很难在放出去与众人共同欣赏。
渐渐的,刘贵琴做了他的金丝雀,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往刘贵琴那跑,一来二去,刘贵琴怀了他的孩子。当时他是坚决不同意她留下肚子里的孩子的,可是刘贵琴告诉他,她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儿。重男轻女的思想将他困住,到最后再也没有跟她提过不要肚子里孩子的事。可能孩子生下来,他却傻了眼,刘贵琴剩下的同样是个女儿。原本想要跟她大闹一场的,可是她在生下孩子后大出血,医生拼了命的抢救才将她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他至今都记得当时她被从抢救室推出来的模样,脸上苍白毫无血色,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模样甚是触目惊心。当时什么女儿儿子的,都统统的抛到了脑后。再后来,刘贵琴给她们的女儿取名叫可儿,可爱喜人的意思。再后来,小丫头越涨越大,十分的聪明不说,小嘴十分的会哄人,很是惹人喜欢,不起坐在他面前的安念,可儿活泼开朗,机灵好动,说话招人待见。而安念的性子似乎是随了她的母亲,不言不语时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感。从小对他这个父亲就没有好感,一来二去关系也就淡淡的。尤其是她母亲生病住院期间,她将刘贵琴母女带回了家,安念看他的眼神都是恨之入骨。
这也就是即使父女俩人面对面坐着,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原因吧?
”还是您先说吧!”安念头垂的低低的,声音有些哭过之后的沙哑,没去看他。
安国军嘴角蠕动了一下,好一阵子才鼓起勇气来,轻声说道:“念念,之前都是爸爸对不起你,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就是个混蛋!”越说越激动,安国军既然开始自己抽自己嘴巴。
一指垂着头的安念听到声音吓傻了,反应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要制止他,急忙站起身伸手抓住他的手,喊着:”您别这样······“”闺女啊!“半响,憋着一口气的安国军终于出声了,他哭了!泪声俱下。
安念抓着他手臂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这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哭,并且哭的这么的伤心。
心,狠狠揪了一下,再次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在他垂着的头上看到了一根又一根的银丝,什么开始?他已经老了?已经不是那个恶狠狠的指着他的鼻子对她吼,”没有这笔钱,我们安家都得流露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