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念眼眸里闪过一丝忧郁,再次缓缓开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说:“婷婷,记住了,凡是要遵从自己的内心······”
陈婷神情略微低落,可能是因为自己说错了感到不开兴,也可能是因为她和季然的事情心烦。
默了好一阵子才掀起眼皮,“念姐,你说有些事情是不是真的是天注定?”
天注定?
难道天注定她就要和厉墨深分开?
即使心中再难过再失落,面对比她小的陈婷时,安念总能调节好自己的情绪,轻轻扬起嘴角:“傻姑娘,有些事也是靠自己努力的,你和季然你为什么不试试呢?”
只要一提起那个臭不要脸,陈婷一肚子的火气,“哎呦,念姐你都不知道,他那个人简直能气死人,我们俩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安念看着她笑:”你知道什么叫互补吗?“陈婷惊讶:”跟他互补?那还是算了吧!“安念嘴角动了动刚想再劝,病房的门就被打开了,陈父领着一个不锈钢的保温桶走了进来,笑的一脸和蔼可亲。
”叔叔。“安念礼貌的站起身问候道。
陈父冲着她摆摆手,”别客气赶紧坐下吧,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好呢!“”我没事!“安念依旧站着,并且很有眼色的接过了陈父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冲着陈婷眨了眨,”叔叔来了那我就先回病房了,一会儿问问护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能办理出院手续了。“”你看看,原本是你生病我来陪床的,现在倒好调了个!“陈婷自嘲的笑笑。
”你还还好意思说,人家季然都告诉我了,如果不是你贪吃也不可能住院,还拉了一刀,你说说你,图啥?“陈父走到床边,一边为她打开装着鸡汤的保温桶,一边唠叨她。
陈婷瘪了瘪嘴,”爸,您能给您闺女点面子吗?“陈父和安念同时笑了。
安念冲着陈婷招了招手,然后礼貌的朝着陈父说道:“叔叔,那我就走了。”
陈父着急道:“哎丫头,你等会儿,叔叔也给你炖了鸡汤,你也喝一碗,喝了再走。”
这种父女其乐融融的场面安念最受不了了,所以一边摆手,一边外外跑,“不了不了,我先走了,我还去办出院手续呢!”后边的话音几乎就听不到了,因为她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朝着电梯的方向跑去。
这种场面,她害怕,害怕会想起从前她们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父亲也是这样对她嘘寒问暖,爱护倍加。
脑子里很乱,脚步很急,所以对迎面撞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注意,撞上之后也是着急忙乎的说了一句:”对不起啊,对不起!“”没事,没事!“回答她的是苍老的男声。
因为急着赶电梯,安念也就没当回事继续朝前走了几步,正准备上电梯是,一声包含激动又夹杂着复杂情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念念?“安念明显的愣了一下,整个人的就像是陷入了另一个空间里似的,只觉得周围的人来人往,耳朵却像是失聪一般,根本就听不到她们说些什么,就连周围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模糊的。她慢慢的转身,凭着最后一丝理智的意念朝着声源处看过去,可无论她怎么努力的看,却都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
模糊的视线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哒啪哒的往下掉,即使她伸手抹去,却又溢了出来,源源不断。直到离她一米远距离的男人一步一步很艰难的朝着他走过来,她泪眼模糊的视线才一点点将站在她对面的人看清。
一下子,整个人就像是钉在原地一般,像跑,脚却挪动不了。
”念念!“男人很是激动的再次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她想要开口,嗓子眼就像是被狠狠地掐住一般,说不出一句话,喊不出一个字。
男人复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了几下,看到她身穿着病号服,情绪更加的激动:”闺女啊,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严不严重?“安念依旧不说话,只是眼里的泪水更加的凶猛了。
看她哭的这么凶,男人更加的手足无措,几次伸出手来将要给她擦眼泪,最终都犹豫了几下放了下去,“闺女,你别哭,你有什么事跟爸爸说?”
爸爸?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还知道自己是她的爸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看她只知道哭什么也问不出来,安国军急了,一把拽住了从她们身边路过的医生,红着一双眼睛紧张的问道:“医生,我女儿得了什么病?我女儿得了什么病啊?”
年轻得医生被他突如其来得举动给整懵了,愣了几秒钟后像是看神经病似得看着他,问:“你女儿是谁呀你就跑来问我?”
安国军并没有因为医生不悦得表情而打消询问得念头,一把将他拽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得安念面前,“这,这是我女儿,你快告诉我,我女儿到底怎么了?得了什么病?”
医生更懵了,朝着哭哭啼啼的安念深深的看了一眼,拧起眉头,然后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了安国军身上,解释道:“这个你要去问她的主治医师,她不是我的病人,我不太清楚。”
“你不是医生吗?你怎么回不太清楚呢,你给我女儿看看,看看她的病到底严不严重,需要抽血从我身上抽,需要换零部件从我身上换,我都可以!”说着,他掀起了自己的衣袖,露出了一双骨瘦如柴的手臂。
原本穿着厚厚的衣服根本看不出什么,此时他突然间掀起了衣袖,安念原本源源不断的眼泪瞬间停住了。这一刻,她才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内心,即使她的心中有再多的恨,但在血缘、在亲情面前对都抵消的一无所有了。
她颤抖的小手朝着男人的掀起袖子的手臂伸了过去,几次想要握住,几次又没有勇气,最终一声:“爸!”既清脆又响亮的声音突然间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