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绺子聊得火热,聊着聊着绺子就说船舱里太闷,想到甲板上捕鱼,好不容易翻出了烧烤架,捕些鱼虾正好大家烤着吃。小于倒是热心,说船上捕具倒是现成的,有网子也有海钓竿,说着就让其中一个海员拿给绺子。
绺子一听大乐,取了网子和竿拉着我就兴冲冲的上了甲板。几个海员也都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玩心正重的年纪,有两个留在驾驶舱,另两个兴冲冲的跑来于我们一同捕鱼。
我和绺子都是外行,绺子倒是钓过鱼,但是在河里钓鱼总归和海钓不同,总也掌握不好,我就更不必说了,从小就是个旱鸭子,这还是第一次出海,能不晕船已经难能可贵,更不要说什么钓鱼捕捞了!
好在另外两名船员都是本地人,一上手就能看出是打小就练就的本事,不过海钓终归是慢,等船行出了一定的距离,便开始撒网捕捞。
我们几人的运气相当不错,撒了几次网后就开始有收获,我见收上来的网子中缠着俩条肉红的鱼和一些很小的小黄鱼,就兴冲冲的拿来了塑料桶提了些海水,拨开网子把鱼捡进去,一个圆脸的叫湾生的船员指着那两条相对比较大的鱼说:“这是舌鳎,我们一般叫它鞋底鱼,味道算不上好,等我接着捕捞点好的!”
绺子看着湾生撒网手痒,吵着要自己试试,但技术始终生疏,接过连撒了两次都空空如也,只捕到了几尾皮皮虾,绺子有些丧气,不满的嘀咕着:“虾爬子也不错,就是少了点!”
湾生好脾气的重新接过网子,数次下来收获颇丰,皮皮虾、米鱼、狗肚鱼、梭子蟹,最多的是小黄鱼,最后居然捕上一条三斤多重得石斑来,惹的绺子兴奋直嗷嗷叫唤!
捕捞的差不多时,已时近午时,虽海风颇大,但我们几个还是忙活的一身臭汗,绺子抱着满满一桶海鲜大乐,这时伯重和船老大也走了出来,船老大看见那条石斑,也是啧啧称奇:“娃子们真是好运,居然捕到这玩意儿!”
船上有个厨艺相当好的船员叫小黑,这次航行因为时间长,他还兼做船上的厨师,绺子和小黑一合计,石斑不适合烧烤,做成砂锅鱼味道最好,另外梭子蟹也不少,一部分蒸了,一部分可以留在晚上煮面吃。两人一拍即合,小黑拿出砂锅和煤油炉,开始处理石斑切块炖煮,其他的鱼虾交由绺子腌制了烧烤。
于是大家分配活计准备午饭,生火的生火,腌鱼的腌鱼,伯重是个到哪都不能凑合的人,一早就嘱咐小于把各种吃食和佐料往船上搬,所以船上各种调料齐全,很快鱼虾腌制好了放到烧烤架上烤上了。
大家围坐在甲板上,绺子不用旁人插手,拿着个不知从哪翻来的刷子不断地在鱼身刷着调料汁和油,香气很快飘出,众人顿时食指大动,也不嫌烫,纷纷直接上手从烤板上拿下烤好的鱼虾填进嘴里。
我也顾不上熟没熟,抢了一条鱼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顿时他娘的吃的眼泪都要流了下来,真是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鲜美的东西,咸鲜的嫩白鱼肉其嫩无比,居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甜味,我连吃了两条才对被熏得满脸黢黑的绺子竖起大拇指,“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太他娘的香了!”
绺子一边烤一边吃,居然也能两不耽误,听我夸他哈哈大笑,“那必须滴嘛!不是我马爷跟你吹,我的手艺那是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尝啊!”
众人听了都笑,一边大吃一边恭维着。海风有些大,炭火的烟打着卷往上飘,油脂滴落下去发出“滋滋”的声响,一旁煮着石斑的砂锅也咕嘟咕嘟的冒出奶白的汤泡,绺子让小黑盛了一碗,喝的周身通透,开始吵着要酒喝,“有酒没?咋能少了酒呢!”
小于说船上倒是有些高度白酒,是为了防止海上过寒暖身用的,不过这时候刚开始航行,怕喝酒误事,劝绺子还是不要喝了。绺子才不管这些,“你怕误事你别喝拉倒呗,我们兄弟喝一口又不能咋地,这抠呢!”说着起身自己去仓库翻找了,不一会拿出一瓶绿瓶二锅头来,我一看就乐了,54度的绿牛,够劲!
绺子拎着酒问了一圈,结果其他船员纪律严明坚决不肯碰,船老大又是掌舵人自然不能喝酒,到最后只有我肯陪他喝。倒是伯重居然也要了一小杯,只不过尝了一口就放下不再喝了,他这么讲究的人,大概是嫌这么喝法太粗蛮,最好要配上青梅桃花煮酒才够情调,绺子撇撇嘴,只和我推杯换盏起来。
这顿饭吃的别提有多爽了!风卷残云,几乎所有的海货都被消灭干净,各个吃的撑肠拄腹。我和绺子更是大快朵颐,一瓶白酒两人干掉半瓶多,要不是船老大拦着,绺子还不肯罢休,举着搪瓷杯,嘴里囔着不知从哪听来的俏皮话,“来小靳爷,走一个!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
吃过午饭,由于喝了酒困乏的很,绺子便吵着要睡一觉。小于一早分配好了船舱房,伯重自己一间,绺子和我一间,小于和船老大一间,另外四名船员分别占剩下的俩间。
绺子喝的脸色通红,我也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两人携手揽腕进舱休息。
我们所在房间是在一层,房间内部十分简洁,两侧分别放着俩张单人床,墙上钉着挂钩,用来挂衣服用,除此之外便什么物件也没有了。由于是全封闭的,空气自然不是特别好,但是呆久了也能习惯,只是我们两个又人高马大的,进去之后局促的很,尤其是绺子,不过十几天没见好像又粗了一圈,他一进去就更显得狭窄逼仄。
好在我们两个都是糙汉子,对这些生活细节也不甚讲究,和衣躺在床上,又聊了好一会儿这才沉沉睡去。
我再次醒来时,是被绺子震天响的呼噜声吵醒的,我睁着眼瞪着房顶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
房间有一个十分小的全封闭窗子,向外望去已然全黑了,也不知道这一觉到底睡了多长时间!我酒量本就不好,如今宿醉醒来,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大概夜间海浪也大些,船身摇摇晃晃,我从床上坐起来就是头晕恶心,捂着嘴就直接冲出去扶着栏杆就是一阵干呕,险些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我瘫软在在甲板上吹着海风让自己清醒清醒,正兀自难受,忽听“哗啦”一声,似乎是有人上船的声音,接着就在船身的另一面传来一片惊呼之声:
“上来了上来了”
“小心点!”
“怎么样捞到了吗?”
我身处的甲板位置处于船头,由于舱身阻挡,并不能看到船的侧身。听声音似乎是有人下海捞了什么东西上来,我心中奇怪,难道是有什么东西掉到海里了?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扶着栏杆走到船侧,竟然发现大伙儿将什么东西围在中间正窃窃私语,湾生在一旁浑身湿透,脚下已经形成了一片水洼,显然是刚刚下过水才上来,正在解腰上的绳索。
“湾生,什么情况?”我拍了一下湾生的肩膀指着大伙儿问道。
湾生找了条毛巾擦着头发,见我来了便打了声招呼,“海里飘着东西,伯大哥见有古怪,让捞上来看看”
“飘着东西?是什么?”
“是几片破木板”
我奇道:“这有什么好古怪的?”
湾生遥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我一看还是自己去瞧一瞧的好,遂嘱咐湾生让他回舱里换换衣服不要着凉了,拨开围着的人群就走了过去。
船老大和伯重正蹲在地上翻看着湾生所说的红色破木板,我也蹲了下来凑近看,发现地上摆着有三块漆着红油漆的不成形状的木板,大的有一米长短,小的只有二十公分,木材已经糟的不像样子,看着原本就不像是什么结实的木料,又有些年头了,何况还在海水里泡了不知多长时间,红油漆斑斑驳驳的着在糙烂的木板表面,颜色倒还算能看清楚。
我看不出这破木板有什么古怪,海里经常会飘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之类,估么着我们到现在只走了不到二百海里的样子,也算是近海区,也许这就是有的渔民不要的旧家具的碎片或者什么,不小心被冲到海里一直飘到这地方,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船老大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也是一脸疑惑:“这不就是块烂木头么,客人咋说古怪?”
伯重伸手把其中较大的一块木板翻出来,指着其中残破的一块地方说:“你看这!”
小于和另一个船员一直在上方给打着手电,听伯重如此说,把光线压低,我和船老大凑的更近仔细观瞧,可瞧了半天,只看出似乎是用黑色的漆写着什么字,可太过于残破了,具体写的什么还是看不大清。
伯重接着说道:“这原本应该是个寿字,如果我没猜错,这几块木板……应该是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