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我看了一眼木板的厚度,疑惑道:“棺木有这么薄的?”
我是见过寿材的,以前老辈的人去世基本都是土葬,现代在广大的农村也还是土葬居多,据说在一些偏僻地方的人,在迈入老年的时候就早早的预备下自己的寿材,选料、制作、甚至刷漆都要亲力亲为,好在自己百年之后能睡得舒坦!
话说我上大学时有个同学,有一年暑假我跟他去乡下的外婆家度假,他的外婆是个小脚女人,我就曾亲眼看见她家里的杂物间里摆放着一副大红的棺材,老人家没事就去摸摸看看,看的我心惊肉跳的!后来问过我得同学才知道,当地人原就有这样的风俗,我当时见到的那副棺材厚度可是比眼下这个要厚上许多,这个看起来只有不到一指厚,看着更像是什么柜子的残片。
伯重却是很肯定,“这不是现在人用的棺木,应该是民国时期的,当时的穷苦人家葬不起,大多数用的就是这种薄棺板,有的甚至用草席卷了直接埋的,下葬的地方也随便,也就是所说的‘乱葬岗’一类的荒郊野岭。”
伯重又摆弄了摆弄这几块木板,“这种棺材有个别名,又叫做‘狗碰头’,以前坟地里野狗多,看见有新下葬的棺材就用爪子把坟刨开,刨到棺材后用脑袋去撞,这么薄的棺板几下就能撞开,野狗就把尸体拖出来吃掉!所以一般吃死人肉为生的野狗特征都很明显,眼睛往往都是红色的……”
众人听的一阵胆寒,伯重却继续说道:“有这种有‘狗碰头’的乱葬岗往往数量极大,因为长年累月下来不知有多少人下葬在同一个地方,我猜如果是这里附近的某个岛上被冲击出来的,那应该还有不少还在海里,你们仔细留意,看海上如果还有,是从什么方向飘来的!”
“不过……”,伯重皱了一下眉头,“这样的粗制得棺木,极少有着红漆的,或者说,极少有着漆的,一般都是素着就入殓了,这就奇怪了……”
这时,另一个叫关胜的船员忽然大叫,“你们看!又飘过来了!”
众人听到喊声不约而同往海里看去。
天上挂着毛月亮,海上一片漆黑,不过是借着船上的探照灯,也能看清周围几十米的海面。细看之下,果然海面上又飘来了不少破木板,并且这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类似于碎布料之类的东西,因兜了空气鼓起了包才没有沉到水中。
众人看着谁也没说话,随着海浪愈急,更多的木板随浪翻腾过来,很快便密密麻麻的铺满了整个海面!
“所有探照灯打开!”船老大大声吆喝。
这艘船上的探照灯是按照渔政船的军用规格改装的,一瞬间附近的海面几乎亮如白昼,众人一看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数量着实也太惊人了,目所及处几乎都是红色的破损木板!正如伯重所猜,这的确是棺木,因为海中飘着的仍有几副比较完整的棺材,看样子是比较近代的,破损情况不是很严重,随着海浪的幅度时上时下,看的人心里一阵发毛!
船老大眉头拧的更深,咂着嘴道:“邪门,到底是从哪嘎达飘过来的?”
伯重一言不发的拖过绳索,湾生马上意识到伯重要做什么,忙问道:“伯大哥,需要我再下水捞一些上来吗?”
伯重不知从什么地方拿来了一个类似于铁爪一样东西,边固定在绳子的一头边摇头,“不必,我可以拖过来!”
我刚想问伯重要怎么拖过来,只见伯重手上一用力,已然把绳子甩了出去,绳子端部的铁爪直接卡在了距离船身有三十余米远的一副完整棺木上!
这样的臂力和准头,瞬间惊呆了众人!湾生不敢置信的盯着抛出去的绳索,口中呐呐“伯大哥……好厉害!”
我却是司空见惯的,对于伯重这种时不时就展示一下自己非人的特技吓坏其他人的行为,我简直就是再熟悉不过了……
伯重见铁爪抓住了棺木,于是向回收力,开始一点点把棺木扯过来。棺木被扯到船底,伯重提了提绳子试着抓力,接着双手忽然用力一提,整幅棺木居然就直接被提了上来!
棺木上有破损的洞,随着棺身倾斜,灌入的海水“哗啦哗啦”的倾泻而出。众人见此更是咋舌,虽说这种“狗碰头”棺木板薄分量轻,但被灌入了如此多的海水,再加上棺木本身的重量,少也要超过80公斤,船身又高,伯重居然就这么直接提了上来,可见臂力实在是惊人!
棺木被伯重放置到甲板上,果然看年代比之前捞起的木板要晚一些年头,红漆剥落的不是很严重,木材密度也相对大些,腐化程度也不高,整个棺身只有一个直径汤碗大小的破洞,并且是比较靠上的位置,洞口木片成不规则破损,看样子是撞击所致。这么小的洞口,一般来说棺材里的尸身如果还完整的话,应该不会掉出来,只要不是碎成骨渣了,就基本能看到完整的尸骨。
伯重围着棺木走了一圈,吩咐小于:“撬开!”
小于立即让人找来工具,毕竟这种粗制的棺材要想撬开是非常容易的,何况又在海水里泡过,两个船员合力,很快随着“咯吱咯吱”的声响,棺材钉就被起了出来。
小于小心的把盖子推开,一下就露出里面半棺腥臭污浊的海水。
这半棺水看起来十分的混浊,泥沙很多,表面飘着一团团脏兮兮的破布,还有一只破的不成样子的鞋。小于找来水盆和铁钎,看了看伯重,伯重默默点了点头,得到指令的小于和其他船员一同动手开始清理棺木中的污水。
我站在一旁看的头皮发麻,这毕竟是棺材啊!而且是在这么诡异的情况下捞起的棺材,这几名船员当真热血无畏,手直接下到棺材里,眼睛都不眨一下!
绺子不知什么醒了,默默站在我身边,懵眼看着其他人忙活,悄声问:“啥情况?”
我揉了揉眉心,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绺子立刻趴着栏杆向海中看去,看到依然飘着大量的碎棺木,抖了一抖,脸色煞白的重新跑了回来,“贼膈应!”
这时小于几人已经把棺材里的水清理的差不多了,忽然,那个叫关胜的船员拿着铁钎指着一团尚未清理的破布喊道:“有……有东西,在动!”
伯重一个健步冲上去,夺过关胜手中的铁钎迅速插入那团破布之中,随着低呵一声:“躲开!”,那团东西就直接从棺材中被挑了出来,众人纷纷躲避,那东西在空中滑了一条弧线,被伯重摔在甲板上,“嘭”的一声爆起一片泥浆。
那是一团棉絮一样的东西,大概是下葬时铺在尸身下的棉被一类,如今浸透了泥沙,看起来十分的恶心。这团棉絮被摔在甲板上静默了几秒钟,果然开始蠕动,像是活了一般!
我和绺子不约而同的退后了两步,异口同声的喊道:“啥玩意儿?!”
伯重歪了歪头,又取了一根铁钎,俩跟铁钎刺进棉絮分别向外扯开,随着又一阵蠕动,居然从棉絮里钻出一条两根拇指粗细的蛇来!
“是蛇?!!”我见是活物,放下心来。
船老大白了我一眼,“啥蛇啊,这是海鳗!”
“啊……那,那这玩意儿怎么会在棺材里?”我不免有些尴尬,再仔细看,果然这东西虽然和蛇体型相似,但是却相对扁长一些,头部也较尖,还有俩条小小的鳍,大概是被伯重摔得狠了,身子不断地翻滚蠕动。
“咦?”小于忽然咦了一声,“你们看,它尾巴上是什么东西?”
伯重示意小于把海鳗制住,一看,果然这条海鳗的尾巴上套着一只环,有一厘米的宽度,环上仿佛还刻着花纹,看着居然像是一只戒指!
不过奇怪的是,戒指套住的地方很细,但是两边的肉却鼓出来老高,看样子像是这条海鳗还小的时候就被套上了,一直没取下来,以至于长大了嵌进肉里,长畸形了,
绺子也看出来了,咂么咂么嘴,接过铁钎杵了杵海鳗的尾巴,“这也是个缺心眼的,得亏被套上的是尾巴,这要是被套在脖子上,早他娘的饿死了!”
伯重拿出刀本想把戒指取下来,刀都已经碰到了海鳗,还是嫌弃的皱皱眉,指了指湾生,“你来!”,大概是嫌弃这东西实在恶心。
湾生接过刀,手起刀落,套着戒指的尾巴就被切了下来。血呼呼地鳗尾被湾生拿在手里,小心的把戒指从肉上剔了下来,看的我直咧嘴,这也忒血腥了!
湾生把清洗干净的戒指交给伯重,伯重拿过来一看,瞬间,眉头皱的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