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轩皱起了眉头:“子弹需要取出来,如果你怕疼的话,只能等到医生来了才能解决,我这里只有匕首,男人的消毒方式,直接把子弹挑出来。”
凌萱还想继续听他说后续的消毒方法,可他就简单说了这么几句,便再无下文。可能是考虑到她无法承受这样的疼痛,便不会实行没有麻药的简陋处理。
凌萱却突然咬牙:“来!我不怕。”
陆庭轩挑眉,有些惊讶但又觉得她在逞强地看着她:“这种疼痛比纹身还要折磨人十倍。你不要为了跟谁赌气而伤害自己。”
他的话在凌萱耳里,颇有嘲讽的意味!
她一把夺过他腰间的匕首:“你不乐意,我就自己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正要往自己的伤口上扎,陆庭轩一把按在了她的伤口上,凌萱的动作,如悬崖勒马般地止住了,可如果她的动作稍微慢了几毫秒,可能现在血流不止的,就是陆庭轩的手背心了。
她说:“你疯了!”虽然这举动感动到她了,但她心想,陆庭轩心机深重,做戏当然做全套!先装作不在案发现场,然后又舍身救她!
说得不好听点,她与陆庭轩,现在的关系不过是陌生人!他为何要舍命救自己!要么就是认出了她!要么则是做贼心虚!
她脸色依旧不好看地将刀还了过去,但还是认为是陆庭轩派人来杀害她的。
陆庭轩接过刀,利落地划开了她的裤脚,然后作为绑带,暂时给她的脚踝上方的伤口止血。
很快,陆庭轩的助手带着两名保镖,风尘仆仆地开门进了车内,助理指挥保镖开车,得到陆少的点头示意之后,才启动车匙,黑色的低奢轿车绝尘而去。
在车上,助理有些气喘,但并不影响他说话的内容:“老大,埋伏在里面的是个女人。她技术很好,而且逃窜的速度也很快,如果能抓到她,应该就能知道谁是幕后主使者。”
陆庭轩兴意盎然地将手搭在车窗边上:“怎么,人没解决掉,你还打算解释一番?”
助理立刻惭愧又后怕地低下头:“老大,如果今日之内,抓不到人,我任您处置……我只是击中了她两枪,但她逃窜走了,不过也活不长,如果想抓到人,直接检查伤口就能判断……”
这结果还算让陆庭轩满意,他微皱的眉头松懈了一点:“今日就派人去地毯式搜查,包括男性都要查看伤口,不排除男扮女装的意外。”
“是。”
凌萱低头关注着自己的伤口,装作对他们的谈话丝毫不感兴趣,心里却在咒骂陆庭轩太冷血的军事化管理,抓不到凶手就要让手下以命赔罪,这也太狠了!
“你不会要把我送去医院吧?”她抬头看着陆庭轩,他冷漠的眼神看着窗外,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没有点燃,烟丝的香气萦绕在凌萱的鼻尖,她抿了抿唇。
坐在副驾驶的助手,反过头查看了凌萱腿部的伤口:“这次是专业的狙击手,所以你快速逃窜的时候,也能击中你的腿。这种子弹杀伤力不大,但残留在腿骨附近,有可能会发炎,如果深入骨髓,那后果会更加严重……”
凌萱觉得一个持枪的副手怎么会懂这么多跨行的专业知识:“你是医科大学毕业的吗?”
助手抬起头,凌萱的五官比以前立体很多,所以在近距离接触的时候,对面前的人会有一定的压迫感。
助手很快脸红了。
他担心陆少会发现,立刻就别过头,然后身子转到副驾驶正前方,背对着凌萱说话:“经常处理伤口,这都是陆少身边带着的名医教给我的,如果陆少有什么问题,他不在场,我就是半个医生……”
凌萱转头看了陆庭轩一眼,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仿佛根本不是这俩人议论的中心,他皱着眉头,眼神时而深邃地思考着什么。
她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骨气:“我要下车!”
仿佛只有她要离开他,他才会有反应。
陆庭轩转过头,看着她的伤口:“又要任性?这荒郊野岭,你死在这都没人管。”
陵园距离城中心很远,所以凌萱现在也不理解,她明明是一个人打的过来的,怎么陆庭轩恰巧也出现在了陵园外?
凌萱:“陆少可是大忙人,我用不着你照顾我!”
她刚要打开车下去,陆庭轩抓住她的手腕,薄唇微抿:“你去哪里。”
“跟你无关!”她眉头微竖,扭身就要拉开车门,他将她一把往回拉,忽然车进入了公路的一条曲线弯道,刺耳的刹车响,伴随这剧烈的失重感,让凌萱重重地跌在他怀里!
“你放开我!”她愤怒地盯着他!她打心底里不想跟这个明目张胆展现恶面的男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他沉默了一会,直到车身恢复正常之后,他的手依然没有放开她,只是开口道:“如果这次,我放任你去死,我不会再原谅自己。”
如果不知道当初凌萱死亡内情的人,恐怕会听不懂他话里的含义。
凌萱心跳漏了一拍,陆庭轩指的是当初凌萱跟他吵架愤怒离开之后,出了意外事故死掉的。但现在凌萱的身份是跟陆庭轩毫不相干的凌若。
她如果对他的话有反应,那就是暴露破绽,她清了几声嗓子,幼圆的眼眸里,掩下了泛起的薄雾。
车已经快开到市中心,但陆庭轩突然让司机调转车位:“先回别墅。让金医生带着医疗器械上门。”
凌萱以去医院就是浪费自己时间,她还要上班为由,成功说服了陆少,但他最终的妥协——把凌萱安排到自己的别墅里住下,还是让她无法接受的:“孤男寡女,住在一栋房里,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我还没结婚的好吧。”
结果助手在旁边提点的话,让她差点气得晕死过去:“陆少冒着名誉受损的风险,让您住进了,这是您的福气,您该感谢他才是……”
他名誉受什么损啊喂!
助手小心翼翼地看了陆少一眼,见他没有阻止自己,又接道:“陆少有很多……玩得很好的‘女性朋友’,但就算玩得再晚,都不能在别墅住到第二天。如果让她们知道您是特例,不仅过夜,还能长期住下来养病,估计过几天会有不少装尸体的女人在倒在门口,让陆少找人救治。”
这让凌萱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抱着胳膊,本来就因为流血造成身体僵冷,这下被他模拟的场景给吓到之后,她的脊背都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车很快停在别墅前,这里养了不少名贵的花草,娇艳欲滴的黑色花系,更是诱人。
白天喷泉没有打开,所以院子里格外寂静,看起来没有什么异样。
但车门被打开的一瞬,沈若云大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从接触到头顶阳光,而光线又随即被人影给遮挡住一半之后,从她的头顶传来:“轩哥,我等了你这么久,怎么才来啊。”
凌萱看着她,准备下车的腿,立刻就犹豫地缩了进去,她皱眉看着沈若云,这个女人虽然嘴里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她的眼睛却像是毒蛇一样,死死地盯着凌萱被包扎好的腿上。
陆庭轩没说话,从右侧的车门上下来,然后将门用力一关,绕到另一边,却直接被沈若云挡住了去路,她的眼里还残存着通红的血丝,估计是背地里有悲伤地大哭过,她的嗓子也带着几分嘶哑:“轩哥,你看看我,我求你看我一眼。”
陆少的眉骨隆起,眼眶深邃内陷,欧式双眼皮挑起眼尾,眼神淡漠,下意识地转动小指的戒指。
这枚戒指来头不小,先除去高昂的拍卖成交价不谈,它出手自芬兰的一名失去心爱妻子后转性与同性结婚的设计师之手,他在这枚戒指中,倾诉了对无法挽回出轨妻子的无奈,对妻子的爱意太深,以至于无法得到的结果就是对女性失去了渴望,从而与喜欢自己的gay结婚。
陆少此时连一个为了让她闪开的耻笑表情都不愿给,这对一个送上门的女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侮辱,一个字“滚。”几乎激怒了她所有跳动的神经:“陆庭轩,你以为我眼睛瞎了?这车里坐的是谁?你想把车门挡住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凌萱本来是将车门拉开一条缝之后,看见来者不对劲,就打算关上,但沈若云死死盯着她,她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她关上门,反倒引起她的怀疑,可现在正是因为她刚才没有悄悄关上门,再次被沈若云抓住了把柄!
沈若云一把拉开门,拖着凌萱的胳膊,就往外拽,沈若云的指甲很长,涂抹的是鲜艳的橘黄色,很符合她浓烈又狂拽的外向性格。
而她长如扁刀的指甲,直接嵌进了她的肉里,凌萱皱眉,挣扎道:“沈小姐,我根本不认识你,请你不要再把我牵扯到无瓜葛的恩怨里去。”
她已经说得很隐晦了,不是她不想撕逼,而是此时她如果跟沈若云撕破脸皮,按照她现在毫无“靠山”撑腰来看,得罪了沈若云,就等于是在跟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职业生涯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