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郡主是特意派人请我前去的。”她早已看出,这位襄城郡主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边温良无害。
“是的。三天之后,自会有大夫诊出梁思安并未有孕。”颜染并没有想要瞒她。颜家众人身在局中自然看不清楚,施嬷嬷却是通透之人。
施嬷嬷挑了挑眉,似有讶异,而后面带微笑的说道:“若是以后郡主有需要,奴婢必定竭尽全力。”
半个月之后。荷露院中,施嬷嬷正拿了细腻白滑的膏体轻轻往颜染脸上涂去。
“我的皮肤果然好多了,嬷嬷的古方果然灵验。”颜染笑着对施嬷嬷说道。
“这方子由前朝王室所出,以蛋清、牛乳配了多种草药,以前皇后娘娘用着也说好呢。”施嬷嬷叹了口气。
“娘娘为人宽厚,是个难得的主子,只可惜……”她没有再说下去。
颜染不好插嘴,只得岔开了话题:“这细膏闻起来十分的清雅,里面可是放了什么香草?”
“可不是,这里面放了……”施嬷嬷正说了一半,突然流苏匆匆从外院跑了回来。
“小姐,小姐!”她跑的极快,一时上气不接下气,竟喘的说不出话来。
“小姐面前,不可急躁!下次可不得在这么毛毛糙糙的跑了。”施嬷嬷蹙了眉瞪着流苏。流苏吐了吐舌头,立刻收敛了。
颜染笑了起来,自从施嬷嬷来了这荷露院,流苏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流苏的性子倒比以前要稳重多了。不过,还是偶尔要故态复萌一下,就比如说眼下。
“小姐,可是大事。”流苏终于喘平了气,低声说道。
“刚我去大厨房拿食材,却见许多婆子在那里凑在一起说话。我便听了几句,说是周家抬了聘礼,来退亲了!”
“退亲!难道是与大哥过了彩礼的周家?”便是颜染也惊讶起来,退亲可是大事,说不好可要结仇的。。
“奴婢刚刚偷偷去了前院与后院相隔的水杉林里细瞧,果然见前院里浩浩荡荡来了好多人,抬着大红色的箱子,上面还打了彩结,贴了喜字,别提多闹腾了。”流苏压低了嗓子偷偷说道。
“莫不是周家知道了大哥的胳膊不能复原,起了反悔之意?”颜染皱了眉说道。颜铄虽然右臂有伤,可并不是残缺之人。既然是过了彩礼,自然已算定了下来。周家想要反悔虽情有可原,可在法理上毕竟有所亏欠,颜铭远定不会轻易允了他的。
“小姐,小姐……”流苏抓了颜染的衣裙似是激动。她见施嬷嬷端了杯盏走远,立刻激动的轻声说道:“小姐,听说那周大公子也来了!”
“你是说周允言?”颜染挑了挑眉,差点忘了这位名满京城的周允言正是这周凌峰的长子。他的妹妹退婚,他自是要来的。她前世并未见过这位周公子,只听说他貌若潘安,十分的俊美,是京城许多小姐心目中的完美夫婿。
“自然是那位周公子。小姐,我想去看看这位传言中的京城第一美男是不是真的那么出色。”流苏眼泛桃花、面色娇羞,紧紧的捏着手里的帕子。
“可是我怕施嬷嬷怪罪,你也知道,施嬷嬷生气起来好吓人的。不如小姐陪我一起去吧,小姐就在水杉林中随便走走,赏个景。我在那林子边看看就回来。”流苏面露祈求的望着颜染。
颜染看着流苏少女怀春的样子,一时啼笑皆非。自从施嬷嬷来了荷露院,流苏就似进了牢房一样整日战战兢兢,颜染虽觉得她规矩多了,却也怀念她的淘气。如今看她如此期盼,又本不是什么大事,便轻轻点头允了。流苏当下便兴冲冲的拉了颜染赶往前院。
“小姐,小姐,你看,那个就是周大公子!”流苏偷偷的指着前院里的一个青衣男子,低声对颜染说道。
“他长得可真俊啊!就像书中说的什么轩什么树的。”流苏轻声叹道。
“是器宇轩昂,玉树临风。”颜染笑着回道。周允言的确长得很是不错,撑得起这几个字。他看起来十分温和,有一种儒雅的气质。只是比起君夜析来,却似乎还是有哪里不如。
“我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起那个断袖来?”颜染在心中暗自恼火。
“没想到颜四小姐对那周允言有如此高的评价,周大公子可真是荣幸啊。”突然从一旁的树上飘下一个人影来。此人穿了一身白衣,斜打了一支折扇,身姿妖娆的站在颜染身前。
颜染见他面貌清秀,竟雌雄难辨,又如此突兀的出现在颜府之中,心下暗警。暗暗牵了流苏的手往后退去。
“可别跑啊,你不认识我,你可认识他?”那人见颜染意欲溜走,却并不恼火,只随意的往一棵树上指了指。那树上便飘下一个人影来,正是颜染刚刚想着的君夜析。
“你怎么会在这里?”颜染望着君夜析问道。他三番五次潜进颜府,莫不是也为了那本兵书吧?
君夜析却并不答她,转而问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他?”他指了指远处的周允言。
颜染见他目色冰冷,似乎她只要说出一个“是”,便会从中射出千万多冰剑来,一时竟不敢回答。
她望向一边的那个白衣男子,见他容貌秀美,宛若女子,顿时生出一个猜测来:“你就是风不吝?”
那白衣男子挑了挑眉,似是诧异颜染居然认出了她。
“可是君夜析告诉你的,没想到他连我都向你介绍了!”风不吝似是十分惊喜。
颜染心道:我和君夜析还没熟到能知道你们的关系。眼下却不好再说,只得轻声问道:“你们怎么跑这里来了?难不成也是来看周允言的?”
风不吝转了转眼珠,正要说话。君夜析却突然喊了个走字,转身离去。
风不吝只好依依不舍的对颜染说道:“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哎,可惜了这第一美男,我都没看到正面。”说罢,他也不得不离开了。
颜染见他们两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能暗地里猜道:“难道风不吝跑来偷看周允言,惹得君夜析妒了?怪不得对自己又是冷眉冷眼的。”
却不知,此刻风不吝跟在君夜析的后面,低声嘀咕着:“骗你是周府来给颜四小姐下聘礼,看把你跑的快的,还不是看上了人家!”
一颗小石子准准的打在了他的手上,他低声呼痛,闭上了嘴。
颜染没想到溜出来偷看个周允言竟然也能被君夜析撞个正着。可风不吝虽然面容清秀,眼中却透着一种邪吝和玩味的目光,似乎是玩弄红尘许久,与那冷酷严肃的君夜析可是半点不搭啊。
“难道君夜析虽然外表冰冷,内心却喜欢这种调调?”颜染想了想,不禁毛孔顿竖、起了一阵恶寒之意。她不再胡思乱想下去,唤了流苏不及看那热闹,便匆匆返回了荷露院。
“小姐,小姐!听说府中收下了周府返回来的聘礼,已经商定明日便去官府里消了这桩姻缘。”流苏虽是陪颜染回来,可心中并不死心。眼下打探到了消息,又匆匆赶回来了。
颜染握着梳子的手轻轻一顿。周府上门兴师动众的退亲可算是上门打了颜铭远的脸,颜铭远虽然是周铭远的下属,可到底也是官场之人,他对脸面十分在意,怎么会如此安静的应下此事?看来,这周铭远手中可是握了什么颜铭远的把柄了啊。
她梳着青丝,微微的笑了,这下可有点意思了。
颜府的正院之中,颜铭远正随手砸了个四福报喜的瓷瓶:“周凌峰这老匹夫,竟敢来威胁我。若是……”他恨恨不已。
梁氏在一边垂泪道:“铄儿的手臂已然有碍,现在又被周府退亲。若是他手臂有伤的事传了出去,将来哪还有高门贵女愿意嫁他为妻啊!”她说着,更加伤心起来。
“哭,就知道哭。那日请回来的大夫已备了厚礼让他封了口。今日周凌峰也未提及此事,只说是铄儿行为不检,我看这多半是你那位好嫂嫂放出的口风!我还没和你算账,你还有脸哭?”颜铭远怒道。
“不,不会的。思安的事本就是令家族蒙羞的丑事,梁府定不敢随意污蔑铄儿的。老爷,你可不能胡乱猜测啊!”梁氏惊恐不已,疾声唤道。
“既然铄儿手臂的事没有外传,你速速去看看京中还有什么合适的人家,给铄儿速速定下来。切记,选了高门大户,莫要再挑三拣四,速速下定,定不能让铄儿的伤势被他人知道。”颜铭远说着,一挥衣袖离开了。
三日之后。
“大哥定下了唐大学士家的嫡女,今日下聘?”颜染惊讶的望着流苏。
唐大学士虽然只是掌管典礼、编撰诸事的正五品官员,可是他却常与圣上见面,算的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也不知颜铭远是如何搭的上这层关系的。
至于唐大学士的嫡女,颜染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