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殿中并没有其他人,上官宇也是懒得装模作样,干脆直截了当的冷然追问,“那你不妨直言,传世兵法到底在哪里?难不成真的已经落到了君夜析的手里?”
话音刚落,不经意看见颜染嘴角边的笑意,上官宇恼怒的厉斥,“你笑什么?”
他早已猜到了颜染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却是没想到竟是会这么难缠,一般的小女子到了殿前,摄于龙威即便不能和盘托出,也是要战战兢兢顾忌着自己小命,哪里会有人像颜染这般,不仅应对的游刃有余,甚至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对于长久以来身居王座的上官宇,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那么沉不住的原因,颜染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个人的心乱了,总是要露出破绽的,到时便是她反败为胜的时候了。
这还不够,颜染越发不顾忌的嗤笑,“您该不会以为吓唬****两句,****便会老老实实的说出来吧?”
颜染话里话外是明显的嘲讽,上官宇哪里想得到,一个小小女子竟是能想到这一层,是以只当她不过是为了多要些好处,毕竟君夜析再有能力,说到底也终究是臣,而她颜染极擅谋略,最终也只落得相夫教子的份。
“说你要什么?”上官宇冷声提醒,颜染不置可否的笑着反问,“应该说您要什么?”
既然话已经说开了,上官宇倒是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的回了四个字,“传世兵法。”
而颜染却是老神在在的摇头,幽幽出言反驳,“不对,您要的是君夜析的命。”
俨然颜染的所作所为,皆是出乎上官宇的意料之外,当即怒声厉斥,“闭嘴,大胆的女子,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同时上官宇也隐隐发觉了,这颜染断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毫不在意怒不可遏的上官宇,颜染反倒信誓旦旦的分析道:“您要的恐怕不仅仅是传世兵法,我是他未过门的妻,何况坊间关于我二人诸多传言,只要我将君夜析拉下水,那他就再也脱不了身,兵不血刃的招数可是好用的紧。”
“以往朕倒是小瞧了你。”上官宇眸色越发冷厉,颜染却是不免心寒,若是君夜析知道,他的亲生父亲,竟是不惜借一个女子的手,以那么下作的方式置他与死地,该是怎样的失望和痛心?
越想怒气越盛,颜染言语更是没有顾忌,“您是小瞧了****,可是却不敢小瞧了君夜析,你不会杀我的原因简单的很,因为您顾忌君夜析,更确切的说是您不能确定,不能确定我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身份,更不确定传世兵法到底有没有交给他,当然还有那东西是不是真的在我手上。”
目光冷冽的落在颜染身上,这次上官宇没有制止,反倒是意味不明的催促,“说下去。”
“若是兵书不在我的手上,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给了君夜析傍身,另一种是从开始就是我故弄玄虚,到时我死了传世兵法不知所踪还好,您不愿的是那东西落到有才之士的手上,比如君夜析,何况噬妻之恨不共戴天,君家揭竿起义便是师出有名。”
颜染听话的接着一口气说完,上官宇面色越发难看起来,出口更是直截了当,“果然女子不能太过聪慧,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这样的话当着女子的面说出来,着实太过伤人无理了些,可惜颜染终究不是一般的女子,并不在意这些无用的废话,何况还是出自上官宇之口。
“儿臣也不愿如此忤逆父皇,无奈您早早存了舍弃我的心思,是要有所应对才能苟活于世的。”颜染轻描淡写的应声,言辞间并无责备之意,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上官宇则是越发心惊,脱口而出问了一句,“你早就已经猜到了朕的心思?”
倒是怪不得上官宇大惊小怪,毕竟帝女之名对于普通人来说,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并不为过,何况他大约了解了一些颜染当时的处境,在那样的情形下,突然荣获殊宠身价倍增,那岂不是该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可是颜染年纪轻轻,竟是懂得不骄不躁,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步步为营看透本意,这样严谨深不可测的城府,出自一个女儿身,上官宇自然难免心惊。
对于上官宇心中此刻的想法,颜染却是一无所知,只是无所谓的实事求是,“父皇您是祈国之主,自是不会在意一个小小颜染的死活,但是命只有一条,儿臣总不能也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吧!”
当初颜染的确曾以为只是因为南宫月,起初上官宇从未提及传世兵法,但是南宇的试探让她起了疑心,君南冰也曾打过兵法的主意,果然是老谋深算,大约是先她一步猜到了因由,所以才乱了分寸露了马脚,毕竟任谁都能猜想到,一旦兵法落在上官宇手中,第一个遭殃的除了她颜染,再就是赫赫有名的君家。
见颜染面有异色,上官宇越发的烦躁,不禁再度出言厉斥,“朕再问一遍,传世兵法到底是在你的手里,还是当真送给了君夜析,抑或是你从未有过传世兵法,那东西不过是市井坊间的以讹传讹?”
试探!
第一反应便是这两个字,颜染自然不会上当,云里雾里的****,“传世兵法的消息如今已然是人尽皆知,在京都传的沸沸扬扬,您现在却问儿臣这东西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您希望儿臣如何应答?”
“实话实说。”上官宇强忍着怒气,仿佛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颜染想也不想的拒绝,“恕儿臣恭敬不能从命。”
终是忍不住心中怒气,上官宇高声厉斥,“大胆颜染,你竟敢抗旨?”
无所谓的努了努小嘴,颜染理所应当的反驳,“不抗旨结局是死,抗旨结局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您是我颜染,是会如何抉择?”
“颜铭远所言果真不虚,你这丫头当真是难缠的很。”上官宇的这句话绝不是夸赞,他额角隐隐暴露的青筋,便暴露了这一切,显然是被颜染气得不轻。
偏偏颜染还不依不饶的,大有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架势,“若是父皇早些知晓,想来也是舍不得那传世兵法吧!”
“放肆。”短短两个字,透露出的是森森寒意,颜染兀自不怕死的笑言,“这样的事情传扬出去更是麻烦,原来门外的侍卫是为了防着这个。”
颜染能猜到这一层,上官宇并不意外,是以冷然警告道:“今日朕本就没打算让你离去。”
“好一个出其不意。”颜染面上笑意不减,一副真心夸赞的模样,分明是带着有恃无恐,反倒是上官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越发的束手束脚起来,只是口中再度追问,“现在你可想起来,那东西到底在何处了?”
仅仅是这样一句毫无威慑力的话,即便是有门外的侍卫作陪,颜染也是并不在意的,反倒老神在在的接话,“我能陪君夜析上战场,您猜猜他能为我做到哪一步?”
上官宇不敢猜,作为一个君主,他自是不愿意承认对君夜析的顾忌,可是偏偏不得不承认,君夜析有可能包藏祸心,但也是他祈国的栋梁之才,一着不慎便有可能酿成大祸。
显然颜染便是看准了这一点,不得不说好用的紧,上官宇当即厉色怒斥,“你这是在威胁朕不成?”
摇了摇头,颜染煞有其事的接话,“自然不是的,是好奇,和您一样的好奇。”
“现在这里只你与朕二人,想给你安上什么罪名都是查无可查,君夜析难不成还能为了你公然抗旨?”这话上官宇也不知是说给颜染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赞同的点了点头,颜染坏笑着催促,“那咱们试试就知道了。”
被颜染泼皮无赖一般的态度,逼得着实没了办法,软硬皆施不管用,上官宇索性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起来,“朕待你不薄,你二人死守着那传世兵法,难不成是当真存了不臣之心?”
“不敢,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一切全凭父皇您做主。”颜染应的干脆利落,上官宇却还是想到了言外之意,“官逼民反,你在警告朕。”
“若是父皇想要这么理解,倒也是无妨。”颜染不置可否,随即见上官宇勃然大怒,打断其要开口的言语,当先说出了一句,“父皇可是想要扶上官言上位?”
没想到颜染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想到其方才的言行,上官宇也懒得过多计较,只是应景的训斥了一句,“朝政立储大事,岂是你一介女流能擅自评论的。”
现在上官宇颇为后悔,这颜染现在是杀不得,打不得还骂不得,好言好语也是不管用,分明就是一块油盐不进的臭石头,偏他小瞧了这丫头,结果将处境弄的这般被动,现在想要挽回已然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