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染兀自不怕死的接着说,“上官墨不得不除,可据儿臣所知,上官言虽尚算德才兼备,但是为人桀骜不驯甚是不羁,您真的认为他会甘心置于您股掌之中,想来您似乎是忘了,人心善变的很,谁知道日后是黑是白!”
“看来颜爱卿果然投入了墨儿麾下,这样说来脱离颜家,也不过是障眼法?”上官宇一脸的高深莫测,似乎是在斟酌着什么。
果然,上官宇向来多疑,很快从颜染的话中,延伸到了颜铭远的身上,颜染自然是要助其一臂之力的,幽幽应声回道:“母后是后宫之主,奈何却是膝下无子承恩,若是有了她的支持,岂不是铁板钉钉的大好事?”
不过上官宇也并非泛泛之辈,第一句中了颜染的圈套,之后反应过来便多了戒心,冷然试探的追问,“朕看着你与皇后可是亲昵的很。”
心中波涛骇浪,颜染面不改色的应声,“不下些狠工夫怎能拔得头筹?”
仔细的打量颜染神色,不放弃其中一丝一毫的变化,上官宇故意提到南宫月,“小小年纪却是如此深的心机,枉费了朕和皇后的一番心意。”
“明人不说暗话,我要活。”颜染并不避讳的直言。
提到活这个字,上官宇仿佛一瞬间占据了主动,施施然威胁了一句,“那得看你如何应对,朕才能答应能不能让你活。”
颜染却是轻笑出声,突然说出一句,“传世兵法的确在我手中,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您当真有信心应对?”
“朕是皇者。”上官宇这话说的难免心虚,自古多少王朝一夕之间颠覆,何况现在要紧的不只是传世兵法,其中还包括那战功赫赫的君家。
君南冰如今行事谨慎,君夜析更是少年老成,上官宇根本抓不到什么错处,奈何君家在市井之间地位颇高,君夜析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这样的存在可不是三言两语,寻个错处就能下得了手的。
好不容易想到,上官宇将主意打到了颜染身上,却是无奈颇费口舌,最后却并未得出什么好结果,颜染越发不顾忌的反问,“传世兵法若不是浪得虚名,您还有如此的雄心壮志?”
可偏偏越是这般不知死活的态度,越是证明了其有恃无恐,上官宇便越是不敢动作。
正当颜染以为稳操胜券之时,上官宇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突然说出一句,“你以为朕不知你的如意算盘?”
心中一惊,颜染暗道难不成上官宇知道了什么?
想不到其中因由,索性颜染直言问道:“儿臣愿闻其详。”
“颜尚书失手摔死了自己的亲子颜书。”
这样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话,颜染却是不禁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丝毫不敢表现出来,轻轻浅浅的笑着应声,“想不到父皇日理万机,竟是连臣子的家务事都知之甚详。”
“颜书是死了,可颜家还有个颜澈,若是颜尚书得知此事,是否还愿意与朕为敌?”
上官宇语出惊人,提及颜澈,颜染难免失了分寸,想也不想的急声反驳,“澈儿英年早逝,这是天下皆知的消息。”
颜染明显反常的态度,让上官宇的面色很快缓和过来,言辞间更是冷冽,“的确是天下皆知,颜染啊颜染,你当真是好深的心思,竟是以一出金蝉脱壳瞒过了所有人。”
“儿臣愚钝。”颜染故作不明所以,心中却是早已经掀起了波涛骇浪,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是哪里失了策,竟是被上官宇抓到了马脚。
怪不得颜染急不可耐,若是颜澈假死的事情被人知晓,那可就是坐实了欺君之罪,再加上这会儿上官宇对她的顾忌,那里会那么简单的了结?
看着颜染面上异色,上官宇越发笃定起来,“你以为朕就真的不懂留后招?”
“颜澈已然身亡。”颜染打定主意,这样的话自然不能应下来。
猜到了颜染的打算,上官宇言辞更深重了几分,“是不是真的死了你我心中有数,当初朕能下旨让他脱离颜家,那如今就有本事将他寻回来。”
闻言俨然几乎是脱口而出,“不可能。”
上官宇面上越发笃定,“果然是人无完人,是活人就有软肋,偏偏你这女子颇为自负,竟是反其道而行之,自己先下手为强,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在上官宇提到颜澈之时,颜染几乎是霎时乱了分寸,但是现在听其说出这样的话来,反倒是放下了心,“将传世兵法交给你,是不是您就会放过澈儿?”
“还有君夜析的命。”上官宇直言强调。
颜染却是越发笃定自己的想法,心中不免松了口气,上官宇是在试探她,提到颜澈想来也是歪打正着,大约猜到了前因后果,自然面上就少了几分急色。
“父皇是否太过强人所难?”颜染不置可否,上官宇却是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架势,“现在占据上风的人是朕,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若是在这之前,上官宇绝对想不到,自己会落得跟颜染一争长短这个地步,之前他与颜染接触并不算多,直到现在才真正理解了,颜铭远为何频频向他述说,这庶女颜染是有多难缠。
好在颜染果真生了退意,言语间明显多了些顾忌,“可否给儿臣些时日?”
“想要先看颜澈是否平安?”上官宇冷然点明。
颜染自然也不含糊,“父皇说笑了,****为祈国子民,自是要为祈国尽一份力的,传世兵法是个好东西,落在****一介女子手中算是可惜了,澈儿虽然已经身死,但详细他在天之灵,也是会赞同我这个当姐姐的做法的。”
“如此甚好,你且回去吧,想好了便来寻朕,不过可别让朕等太多时日。”这算是准了颜染的心思,毕竟上官宇也明白,操之过急多说多错的道理。
“儿臣明白。”
当从乾清宫出来的时候,眼见着颜染一张小脸白成了纸,素雨关切问道:“公主您的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澈儿的事情传扬出去了?”这句是疑问句,这会儿颜染也是拿不准主意,不知道上官宇到底是不是试探,颜澈的事情她不敢掉以轻心,虽说这样说起来不太好,但是颜染如是想到,已经有了颜书这个前车之鉴,之后她决不能有丝毫懈怠。
陡然闻听颜澈的事情,素雨却是当即惊呼,“怎么可能?”
摇了摇头,颜染不置可否的提醒,“现在只能静观其变,切记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素雨于她而言情同姐妹,颜染自是不会藏着掖着,“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上官宇到底是真的发觉了什么,还是故弄玄虚故意逼我就范。”
“可若是此事真的传扬出去了,那澈公子岂不是要有危险了?”素雨当然知道,颜澈对于颜染来说是意味着什么,同时也明白了颜染方才的脸色是因为什么,面上不禁浮起一抹怜色,颜染却是顾不上那么多,当即言之凿凿的提醒,“颜澈已经死了,他也只能死了。”
此事非同小可,颜染是害怕有人从她身边人下手,只要有一点露出马脚,那些老狐狸势必会紧随其上,到时恐怕便不好收场了,所以才忍不住出言提醒。
这样的事情素雨自是知道轻重的,当即郑重点头应声,同时小声疑惑道:“会不会是哪里露出了风声?”
提到这个问题,颜染的面色也是越发凝重起来,只是口中却是笃定回答,“这事情是君夜析经手的,我相信他不会暴露。”
“公主所言极是,奴婢明白,自是不敢惹是生非。”
即便得到了素雨的答复,颜染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小心行事。”
现在施嬷嬷不在宫中,张若庭也是已经脱离苦海,出宫时她都是从暗道离开,似乎并不会留下什么把柄,如今她的身边只剩下了流苏和素雨,而两人相比之下,素雨身怀武功经手的更多,若是颜染是上官宇等人,想要从她身边入手,那最合适的人选便是素雨。
显然素雨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随后皱眉问道:“那红颜归几处那边?”
“近期都去不了了。”
不曾想素雨突然说出一句,“将军今日进宫,可又去寻了水仙儿那小蹄子,您当着不出面阻止?”
颜染脚步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不动声色的会的回答,“既然有那份心思,哪里是我一个颜染便能拦得住的。”
“将军与您向来恩爱有加,肯定是水仙儿使了些不入流的诡计,您与将军才会如今这般。”素雨一向沉稳,这会儿咬牙切齿的模样,却是有几分像极了流苏,颜染不免好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好了,你就别操心了,去凤藻宫。”这种时候颜染委实不愿提及君夜析,只得转了话题,素雨不明所以的追问,“您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