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司马文和临淄王司马誉结成同盟,择日进攻洛阳,讨伐成都王司马颖,非烟为见青城,缠着司马誉要求带儿子随军,司马誉被她扰得头疼,就答应下来。
司马颖终日惶惶,命令心腹近侍挟持住皇上司马衷,有这么一块王牌在手,才稍稍有些安全感。
重回洛阳的青城,沿途见有人携妻带子行色慌张地奔徙,确切地感受到乱世的来临,皇室的内斗,最无辜的受害者就是这些普通的百姓,战火燃烧之地,家园尽毁,而他们手无寸铁,完全无能为力,只得背井离乡的逃亡。
她安坐于轿内,看着司马文和司马誉为了各自的私心,俨然正义之师一样,光明正大地杀向洛阳,感觉自己更像是在助纣为虐,她忧愁百结,溢于言表,对清风说道:“这乱世一旦开始,不知道要何时才会结束?我等个人生死荣辱事小,黎民百姓却惨遭涂炭,让我于心何忍?想想以前自己不懂事,只一心为王爷前程谋划,真是愚顽至极!”
清风也是感叹道:“是啊。我们不论怎样,现在都是锦衣玉食,而他们却朝不保夕,三餐无继。”
青城猛地想起郭璞的预言,顿足叫道:“郭璞曾预言三百年后,黑衣人作天子。我当时还不解其意,现在看来,若果如其言,这乱世要乱上三百年才能完结!三百年,三生三世啊!”
清风劝道:“娘娘不必过于伤怀,既是生逢乱世,尽人力,听天命即可。”青城听此,暗暗下定决心等到合适的时机,将那批东吴宝藏取出来,接济灾民。
司马颖派使者向司马文求和,司马文心里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若饶了你,愧当人夫。”拒绝了司马颖的求和,司马颖只得强打起精神来,进入战斗状态。
战争持续了一个多月,昔日繁华的洛阳铜驼街到处是断壁残垣,一对铜驼侥幸完好,世代生活在帝都的人们,开始了大规模的流亡,司马颖寡不敌众,最终被生擒。
司马文和司马颖进行了一次没有第三者参加的二人会话,司马文没有对这个弟弟进行过多的客套和解释,直接就是一顿饱揍,司马颖被打倒在地,口角流血,他用袖子擦掉血渍,笑道:“三哥知道了,怪不得这么生气。此事不怨青城,也不怨我,是林皇后牵的线,做的媒。我和青城之间这缘份,只能说一饮一啄,皆是前定。她前世欠我的,今世没还完,她又把来世许给我,三哥听了肯定妒嫉的不行,我是打不过你,随你怎么发落,你若要杀我,还望能让我再见她一面,弟弟了无遗憾。”
司马文阴沉着脸,说道:“我不会杀了你,金墉城应该更适合你。”他随即坚定地走出房间,司马颖见他绝情,怕他暗地里加害自己,遂变了主意,忙说道:“哥哥若肯放我回封地还做我的成都王,我定死了心,不再惦记青城。”
司马文背对着他,并不停步,无情地说道:“手下败将,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司马颖忽然真正意识到死神的来临,司马文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若不抓住,他将和赵王司马伦一样死于非命。他像是做了极大的思想斗争,脸上神色瞬息万变,在司马文即将关门之际,司马颖叫道:“哥哥留步,我有个天大的秘密,希望能换弟弟一条命。”
司马文肩头微耸,皱眉说道:“你能有什么秘密是我所关心的?”
司马颖见他不为所动,只好脱口而出道:“是东吴宝藏的秘密。”
司马文立刻转过身来,半信半疑地问道:“你怎么会知道?你知道多少?”
司马颖本来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见司马文回身,咽了一口口水,仔细斟酌字句,说道:“东吴末帝孙皓投降后,皇太子孙瑾被先皇封为中郎,孙皓诸子做王的,被封为郎中。世间一直传言当年孙权发坟掘墓,所得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先皇灭吴后还曾派人搜寻过这批宝藏,只是翻遍了整个东吴宫城也没有找到,孙皓又推说不过是民间传言,不足为信,先皇便断了这念想。孙瑾的长子孙绪是我的幕僚,一向与我关系亲厚,有一年元宵节与我喝酒,他喝得烂醉如泥,嘴里嘟囔道:‘可惜自己原本是皇帝命,最后不幸沦落成一个平庸凡人。’我便趁机说道:‘你们孙家富可敌国,你祖上留下的产业,仍能供你做一个富翁。’他听完忽然嚎啕大哭,甚是伤心,说道:‘可惜可惜,我孙家的财富,竟被外人所占。’我一听原来宝藏之事果是真的,又问道:‘父皇对你孙家恩厚,谁敢侵占你孙家财产?’他一边抹泪一边哽咽道:‘我妹妹若仙是个聪明灵慧的人,不知怎地知道了藏宝之地,父亲说每一辈只能有一个人知道这秘密,以免亲人间为夺宝互相残害,而让外人得利。若仙也答应以后将藏宝地告诉我儿子,只是可惜她死于非命,临死前肯定将这秘密告诉了他们王家人。’”
司马颖死死地盯着司马文的脸,话锋一转,说道:“孙若仙就是琅琊王家的儿媳,青城和非烟的母亲,从青城即可得知这个女人是个厉害角色,她当年和夫君一起死于彭越王叛乱,我想她肯定生前就已经留下藏宝图线索,此秘密绝于孙家,必定留在王家,人都是自私的,料想青城和非烟应该是这批宝藏的新主人。哥哥和青城结婚这么久,不知道听没听青城说过啊?”
司马文脑子里电光石火飞速在转,他确实想起青城有一次说要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只是当时的自己并不想知道,如今和司马颖的话两相对证,看来青城是已经知道藏宝地了。
他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却被眼神犀利的司马颖捕捉到,司马颖心里由此也得到认证:宝藏果然是在青城手里。他微微一笑,一个故事引出这么大一件秘密,若传将出去,司马文必成为众人合力围剿的对象。他只需保住性命,以待时机即可。
司马颖装作可怜之样,求饶道:“我只知道这么多,究竟事情真相如何,还有待考证,只是求哥哥放我一条生路。”
司马文冷笑道:“你我彼此印证了这件事,你觉得我还会留你这个活口,让你有机会去告诉外人吗?”
司马颖陪笑道:“我肯告诉哥哥,自是留了后路,哥哥若现在就杀了我,那么明天,你拥有孙吴宝藏的秘密就会众所周知。我之所以会告诉你,就表示我是真心投靠你,不然,我可以告诉阿誉或别的藩王。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毕竟,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他会像你一样想杀我灭口的。”
司马文踌躇良久,才说道:“此事不过是你我兄弟间的印证,真假如何还不确定。我让人送你回封地,不过暂时禁锢一下你的自由。”
司马颖喜出望外,连连拜道:“多谢哥哥大人大量,弟弟定当闭门反省,再也不打这皇位的主意。哥哥登基之日,必是阿颖称臣之时。”
司马文出门后,将聂晋叫到身边悄悄说道:“你派人将成都王押送回邺城封地,路上切记不要让他有机会说话,最好让他一觉睡到家,到封地后,务必幽禁起来,不要让他与外人互通消息。”聂晋领命去办。
司马文便问身边小厮道:“王妃何在?”小厮回道:“临淄王妃带着王世子来了,正和王妃在花园说话。”司马文隐隐感到一丝不安,他脚下生风,快走赶往花园。
此时,青城怀里抱着可爱的外甥,正和非烟说笑,小家伙特别喜欢这个姨母,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青城,张着没有牙的小嘴,呵呵笑着。青城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小外甥,笑道:“这小子好可爱啊,将来定是个英俊小伙,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被他迷倒呢?”
非烟也笑道:“可惜你我还是妯娌,不然你将来生个女儿,咱们还能定下娃娃亲,亲上加亲。”
青城扑哧一笑,见外甥脖子上什么饰物也没挂,便问道:“宣儿怎么没戴长命锁或者护身符呢?”
非烟说道:“给他戴了,只是这孩子调皮,以前总是放嘴里吃,我索性就给他取下来,现在他大些好多了,过几天再给他戴上。”
青城犹豫半晌,慢慢说道:“我嫁人之前,爷爷让我收拾父母的遗物,里面有你我小时候戴过的金锁,灿灿若新,我随身带来了,你若是想要就拿去,也可以给宣儿戴上,权当是传家宝。”
非烟笑道:“那敢情好,我都忘了自己小时侯还戴过什么金锁,快拿来我看看。”
青城便吩咐清风去拿,清风领命而去,路上遇到司马文,向司马文施礼,司马文问道:“你这是去哪里?”
清风回道:“娘娘让奴婢去拿小时候戴过的金锁,还给临淄王妃。”
司马文疑心顿起,说道:“孤陪你去拿。”清风虽为难,见司马文脸色凝重,不敢放肆,只得领着他去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