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叶子熙还是选择了妥协,我能够看得出他眼中透露出的痛苦,我想他应该还是喜欢我的,可此刻的我对他怀抱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曾经也勾画过很多有关我与他之间美好的蓝图,那些都归属于最为平凡的生活,并不是他所需要的,所以,这一切都变成了泡影。我还没变,他却变了。
他没有办法也没有理由拒绝我的要求,一来许建坤作为曾经的联军主帅当然也知道不能拒绝新兵为叶城冲锋陷阵的勇气,这是最好的鼓舞士气的方式;二来,我也是当日大靖城围城之战的参与人之一,我若是离开或者从此不再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就等于为他抹去了一切的污点,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云姜在出发前见到我的时候,也是惊讶得哑口无言,我颇为无谓地牵着自己的马走到他的面前。
“小茜,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可思议地问。
“我是这一千前锋之一,当然要出现在这里。”我说得理所当然。
“别胡闹了,二公子怎么会放你走?”他皱着眉头,“你难道不知道冲锋陷阵的人多半只有死路一条吗?”
我抬头看他一眼,把同样的话还给了他,“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行!”他斩钉截铁地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死。”
“是谁说的,军令不可违抗?”我无奈地笑了笑。
他争辩不过,有些受伤的表情,但是嘴里还是喃喃道,“你不一样,你本不是叶城之人,更不是叶城的士兵,没有必要为了叶城送死。”
“我已经面临过国破家亡,本就是无牵无挂之人,不介意再面对一次。”我颇为利落地翻身上马,瞥了他一眼,道,“国之为国,家之为家,在于人,在于人之心,如今的乱世,国不为国,家不为家,那么,即便我的力量单薄,我也只需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我们在出发之前,传令的士兵送来了叶子熙的口令,允许我配合云姜和苏先生制定前锋的路线政策,引开涟城的精锐部队。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不会再派后援,我们一千人需要力敌数倍,也许多达万人的黑甲骑兵,但是我们不用和他们硬拼,我们可以想办法把他们引开。
我不知道叶子熙为什么要这么做,毕竟如果他要我们死的话,大可以让我们正面迎敌,那么生性耿直,只服从军令的云姜多半也会听从命令。现在这么做不是在给我们制造生路?
我们与涟城精锐部队碰面的时候,贺玖云并没有出现在敌方的阵队中,当然,作为黑甲骑兵的主帅,他也没有必要最早就出现在前锋的战役中。
苏先生同意了我的想法,取道云岭以调开涟城的精英部队。
恐怕他们也没有料想到我们的前锋部队在碰面之后并没有和他们正面的交手,而是改以往东的放向全速避开,以涟城军队多疑的个性,他们一定会追击到底。我们背后的追兵将近五千,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极富团队精神的精英部队。不同于我们的前锋,临时组合的部队不说,就连主将都不是将领出生,还带着一个年级颇大的军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以及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上战场,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有胜算。
不过,云岭的盘山之路险峻而狭长,我们任然可以分散他们的兵力,不至于让他们可以对我们造成围困之势。我们所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的向前跑,而即便如此,他们的速度还是快过我们很多,身后的士兵死伤惨重。若不是有对云姜忠心耿耿的士兵保护着我们,让我们走在最前方,他们在后面奋力抵挡,我们几个也是凶多吉少。
我披着厚重的铠甲和披风跟着云姜等人在盘山的雪地中骑马飞奔,马蹄踏过地上的雪花飞溅扑面而来,冷到难以附加,但是我不得不坚持下去,直到一路冲到山顶。
见云姜等人下马,我也跟着下马走到了他们的身边,原来前方已经断了通路,原来的那座连贯云岭两边山脉的铁索桥已断,只剩一道铁索般的桥身垂在一边随风摇晃,我突然感到绝望,似乎这条断桥就是我们的生路一样,如今它切断了我们的一切希望。
“怎么办?”云姜看了看我。
“天要亡我。”苏先生长叹了一口气,倒也不失血性,“不若和这些涟城狗贼拼了。”
“我听苏先生的!”一旁满脸是血的士兵附和。
“和他们拼了!”
“对!和他们拼了!”
我看了看一脸视死如归的士兵,再看了看身边的云姜和苏先生,就连轩轩也红着眼睛要与涟城军队决一死战。
我闭了闭眼,再度看向轩轩,直言道,“你不可以死,轩轩!”
我指了指那座垂在山崖一边如同铁索一般断了的桥身,“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有几人,轩轩你扶着断桥往下躲一阵,自然可以躲过涟城士兵的追杀。若是幸运下面有路,你便直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