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协调,还不是用公家的钱去拉关系,我不是不懂,而是手上没钱,周坤管着单位的小金库,又哄得局长晕糊糊的,花多少都给他签字,我怕难为局长,那敢随便动公家的钱?这些你又不是不知?”
“我知有X用,我又不是组织部长,人家只看到周坤办事能力强,可不看他用什么手段,不是说捉到老鼠就是好猫吗。”
“要捉到老鼠还不容易。要是我有钱,我可以把老鼠一网打尽。”
“不扯远了,你也知道我盼你上。这几天,沈一鸣和周坤都已开始活动,沈一鸣昨晚到部长家坐了一个钟头,似乎和部长谈得很投机,出门时部长还送他走了好几步远。周坤昨天晚上和组织部干部科的方科长在美人鱼酒家喝了一晚的酒,临走时听说还给了一袋东西给方科长,是什么就不知了。他们两人都和组织部的人接上了头,只有你还八字还没有一撇,形势对你很不利。”
“这你怎么知道的,你派人盯他们的梢?”
“这你就不管了,这叫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听说陈部长很欣赏沈一鸣,也难怪,他有大湾镇的老本。又听说周坤有个老表在市委做副书记,只要那个副书记肯对县领导说一声,周坤立马比你们当上局长的希望提高一倍。”
“老马,说心里话,我是想做这局长,但一想到要去吹吹拍拍有关领导,像狗一样在那些人面前摇头摆尾,还要送礼,我就觉得恶心,我觉得为了达到目的送礼请客,这不但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也是对接受一方的侮辱。”
“就凭你这种思维方式,还想当局长?现在能当官的那些人,那个不是过五关斩六将才爬上的,没送礼能行?你要当局长,就不怕弄腥手,达到目的是主要的,送礼也好,请客也好,都是手段,手段为目的服务,要是这种因果关系你还没弄懂,那你干脆死了想当局长这条心。”
“老马,我认为你太偏激了,我当副局长就没有送过礼,我自己也从来没有活动过,这你清楚。”
“你是行狗屎运,正好人家要拿你做典形,又碰到有个任人唯贤的局长极力推荐。你以为你家坟头永远冒烟,洪运高照,这次还好戏重演?要是你想当局长,必须抛弃不切合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地投入战斗。”
向前看被老马说得一愣一愣的,想到老马说的也有道理,,想了想才说:“老马,我知你在组织部有熟人,今晚你能不能帮我约陈部长出来,我想和他谈谈教肓局的工作,也算是毛遂自荐吧。”
“这就是你不成熟的表现了,你有话应该到他家去说,约他出来,你以为他肯出来吃饭?组织部带头“三严四治”都登报了,你不看报纸?到他家去,把你的想法都说出来,不用怕,他也是人,他会听的。”
“那好,你和我约个时间。”向前看搔搔头皮说:“我还不知陈部长住那呢,你懂不懂?”
“当然,不懂我那知沈一鸣找过他。说也说不明白,你拿张纸来,我给你画出来。“向前看放下筷子,回到卧室取了纸和笔出来,老马把纸摊在茶几上,很认真地画了陈部长家附近的地理位置,用笔指点着标有三角符号的一角说:“陈部长家就住在里,六楼右手601,记住,他对面是政协主席家,别敲错门。”
向前看看了两眼,在心里默记了几下,把纸条撕了。
老马叮嘱说:“第一次先先试一下水深浅,先不要拿钱,买点拿得出手的礼物就行,听说这陈部长表面上原则性还挺强的,别让他把你当作行贿对像抓起来,现在当官的也令人难以捉摸,就怕碰到不吃腥的猫。”
向前看听了老马的话,心里想道:难道真的要拿钱去送?听老马的口气,要是不送礼送钱,这事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自己小时候由于家穷,读小学时几次欠遭失学,全是自己的老师掏钱为自己交学费才有今天,自己曾发誓有朝一日自己如有能力,一定要让全县的孩子都能上学,这次要是自己能当上教肓局长,这是实现誓言的最好机会,要是送个一二千元钱能做几年局长,我也不用干什么贪污受贿的事,单这兔费坐车兔费吃饭,这钱也就大大的赚回来了,这一点也不亏,况且做了局长,自己就能做很多有益于社会的事,算了,我也不讲什么自尊不自尊了,平心而论,买点东西到领导家坐坐,实在也不算什么不见不得人的事,到朋友家尚且不好意思空手,何况是领导家。
向前看想透后,也就不当会事了。
“老马,那你说买些什么去好?”
老马喝干了杯中的最后一滴酒,向前看一边给他倒酒一边问。老马想了想说:“烟酒海味吵屁耳,我看这几样都不用送了。听说陈部长有胃溃疡,平时喜欢吃昆布,要是能弄到新鲜的,说不定能讨他喜欢。”
“这昆布是些什么东西,又去那里弄新鲜的。”
向前看不解地问道。
老马得意地说:“其实要弄也不能,这昆布就是生在深海石头上的一种澡类,我们那里叫海菜,也不知你们那里叫什么。”
向前看一听说海菜,笑了,得意地说:“这个不难,小时候我家就经常用这当吃,我今晚回家,跟我哥出海要多少可以。你等我拿到海菜再帮联系。”
两人又喝了几口酒,由于向前看急着回到离县城10公里的老家跟哥哥出海,只好散席。
当老马和向前看结束喝酒时,周坤和他的一帮铁哥们在“云雾山庄”刚刚开始上菜,桌上共有五个人:坐在周坤左手的是卖烧鸭的个体户猴五,猴五原来在县纸工作,两年前停薪留职干了个体,猴五长得尖嘴猴腮,一双老鼠眼看人时总是不停地眨动,很容易使人把他和偷吃的老鼠联系起来,坐在周坤对面的是包工头周三,周三长得肥头大耳,红光满面,那起来的肚腩就像身怀六男甲的孕妇,周三的傍边的那个长得倒是斯文,此人鼻粱上架着一副黑眼镜,脖子上长了一张很令女孩子动心的小白脸,他是卫生局的秘书陈标,和猴三勾腰搂背的那一个则是制药副长吴红。吴红此时正和猴三说着悄悄话,说着说着,两人大笑起来,周坤看了一眼两人,打嘲地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又泡上了妞,小心中枪,梅毒、淋病可不长眼睛。”猴五和吴红两人常玩女人,有时还交换着玩,两人坐在一起时,总是谈女人,刚才猴五告诉吴红,他最近泡了个刚刚十八岁的湘妹,床上功夫一流,嫩得能拧出水来,问吴红想不想玩玩。吴红听了直流口水,说是今晚一定要领教一下那个小妞的功夫,两人为此事大笑不止。听周坤问起,猴五挤眉弄眼地说:“周坤,你是眼馋了吧,要是憋不住,只管出声,我保证给你找最棒的女人。”
周坤和娜娜的事,他的这帮死党没有一个人知道,大家一直以为周坤为老婆守身如玉,常拿他开玩笑。周坤在他这帮朋友面前,是正人君子的典型。
周坤擂了一拳猴五,笑骂道:“猴五,你是臭狗屎,连老婆也玩跑了,还有脸在我面前充大,你还是收声吧。”
“喂,听说你们局长的老婆还没有找到,这个女人也够狠心的了,居然不肯为他那个风流老公收尸,女人就是不可靠。”
吴红插进来问道。
吴标抚掌笑道:“周坤,该是你时来运转了,这次就全看你的啦,有没有把握?”
吴标这一问,周坤情绪低落地说:“万事俱备,只欠东方,要是我有十万元,这局长保证是我的。”周坤平时对那些绳头小利不屑一顾,贪污受贿也轮不到他,因此,他的积蓄并不多,有人向他暗示,有关领导已基本决定让他上,就看他会不会做人,周坤后来分析领会这“做人”的意思就是钱的问题,据他所知,一二万元钱已经不起作用,他又怕沈一鸣送的比他多,因此,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要送钱最少也送十万元。只要他弄到十万元,这局长十拿九稳是他的了。眼看这局长伸手之间就可以拿下,可他偏偏就没有十万元钱,因此这几天他一直为钱的事焦心。见问起,便直说了。
“已经十万元了?”
猴五吃惊地问道。
“笨X,十万元算什么,听说Y县有人花了五十万买个工商局长干,十万元能做教肓局长,值。”
吴标不动声色地说。
“我知道值,可我去那弄这十万元。”
周坤忧眉苦脸地说。
周三来回玩弄着他的八字胡,突然一拍大腿笑嘻嘻地说:“周坤,我倒有个主意,现在不是有很多合资入股的企业吗,我们几个何不也来个入股做官,你那十万元我们大家一人出二万,你当了局长后,想办法把吴标和吴红也推上去,我吗,要求不高,有建筑项目全包给我做就行。至于猴五吗,”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时想不出该给猴五什么好处,只好问道:“猴五,你想要什么?”
猴五听了他的话,以为他在开玩笑,大笑着说:“我什么也不要,就要女人。““目光短浅,你那烧鸭摊能摆一世?也该想想退路了。”周三不屑地说。
周坤没有把握地说:“这不好吧,要是万一不能当这局长,这钱我去那弄来还大家?”
吴标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周坤说:“周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两万元我给你,你不上,算做生意亏了本,要是你上,就给我个办公室主任,。”
吴红恶狠狠地说:“只要你想办法把我们的那个头拉下,我给你二万五,老子受他的气受够了。”
猴五见一个二个表情严肃,才知此事是当真的,他这个人自由惯了,很喜欢干个体,对当官不感兴趣,二万元他最少也要卖8000个烧鸭才能赚回,他可不想入这个股,可想到大家都入了,要是自己不入,以后就没有兄弟做了,他多少也要有所表示,他一咬牙,哭丧着脸说:“我自己什么也不要,不过,我个侄仔明年考大学,看他那个X样,是不可能考上的,要是周坤你能给他弄个书读读,我也就满足了,给你一万元,多了我也拿不出。”
周三见他们三人都表了态,想想自己想出的绝招,觉得很得意,又加上这入股之事一旦成功,得益最大的还是他自己,一幢楼他就可以赚个十万二十万,而全县这么多家学校,工程是大大的有的是,他暗暗算了一下这笔帐,拍着胸膛说:“周坤,你虽然在官场上走动,若说送礼的门道,你比我是大大的逊色,这事全包在我身上,只要你说出这钱该送给谁,我保证按质按量送到。”
周坤见他们几个如此热心,又想到这是筹钱第一方法,要是自己能当上局长,这几个的人要求也不是不能满足,见周三主动提出帮他送钱,他想了一下,认为这事还是自己亲自办好,现在到处都在抓反腐倡廉,那些身居要职的人既想保官,又想要钱,这送礼之事,要是送得不当,是谁也不敢要的,搞得不好,还要给你定个贿赂罪。而周三做事大大咧咧,还是自己亲自办为好。他给各人酒杯里斟酒,站起来说:“承蒙兄弟们这样拔刀相助,要是我能上,保证满足大家的要求,要是办不到,做牛做马也要把还给大家,我用人格保证。周三,这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我谢你啦。”
周三隔着桌面给了他一拳,笑骂道:“这是谁和谁?大家又不是一天的兄弟,谁不知谁的根底?你什么时候要钱?”
“当然越快越好。周三,我手头上只有一万块钱,你能不能再多出点?”
“没问题,我给你四万块,可以了吧。”
“好,我给大家打收条。”
“这就小看人了,要是信不过你,还会给你钱。”周三说着话,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说:“周坤,那个沈一鸣是个危险分子,你可要盯紧他点,凭直觉,如果你这局长做不成,一定是他从中捣鬼。”
“他已经开始捣鬼了,可我不怕他。”周坤差点把和娜娜鬼混的事说了出来,可想起凡是有第三者知道的事都难成秘密,因此还是没有说出来,想到他和娜娜原先约好的事,他再也坐不住,他把自己面前的酒拿起来,和各人碰了杯,一口干了,站起来调侃说:“时间就是生命,我得抓紧行动,今晚就到此吧,下次喝庆功酒。大家嘴吧要管严,别把此事泄露出去。”
大家干了酒,周坤到总台结了帐,分头离开了酒家。
沈一鸣今晚又到部长家来联络感情。沈一鸣做大湾镇党委书记时,由于工作上的事,和陈部长混得很熟,他到部长家很少拿礼物,不过,今晚他是拿了礼物的──两盒毛尖茶。和陈部长有点关系的人都知道陈部长从来不收别人的礼物,不过,他是不反对别人拿礼物上他家的,不管送礼的人出于什么动机,他见别人拎着礼物走进家来,他都觉得心里受用。沈一鸣敲开他家门时,他见了沈一鸣手上提着个精装的包装袋,笑着说:“又犯错误了,回时记得拿走,要是不拿走,下次就别想进这个门了。”
沈一鸣咧嘴笑着说:“拎走就拎走,我拿来是我的心意,要不要则是你的事,你不想知道是什么?”
“你能有什么?大不了是烟吧?”陈部长的大屁股埋进沙发内,随便地说。
“是两盒毛尖茶,我的一个老乡托人从贵州带回来的,我不喝茶,放在家里也是白白生霉。”其实,这茶是沈一鸣花了200块钱买的。他已想好,先把这茶拿到陈部长家,陈部长不要他就拿回去抽时间再拿到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老王家,老王爱茶如命,见了这精装毛尖,一定高兴。
陈部长夫人听到说话声,从里屋走出来和沈一鸣打过招呼斟了茶,知道沈一鸣有事找部长,进里屋回避了。
陈部长看了一眼沈一鸣问道:“老沈,你老实对我说,吴人是怎么死的?”
沈一鸣犹豫了一下,觉得吴人既死,用不着再给他踩上一脚,要是直说,对教肓局也没有什么好处,因此装得挺老实地说:“死于心肌梗塞啊,老吴心脏一直不好,可他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那晚到发廓理发,听说服务员的态度很不好,老吴和他吵了几句,结果要了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