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之前在路州的产业不多,置过一块地,前些天把租子都送给了蒙家大营。路州会馆算是自主经营得好的,在此地也算小有名气。除此之外,别的生意大多都是申家,封家和先前的浔家把持。申家自不用说,富可敌国的云洲第一首富。封家家主原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几年前突然发家,瞬间在路州城崛起,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主子,收拾好了吗?”庭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吓了云倾城一跳,下意识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向门外走去。
后巷里停着四匹马。申忌崖和小童已在马上等了许久,鼻头冻得通红。
云倾城快步上前跨上马,抬眼便是蓝蓝的天,风凉凉地吹动碎发。庭花跟着也上了马,四人瞬间打马离去,惊起一地消融的雪。
“欺负人是吧!”本来热闹的街市上,这一声尖利的女声,着实引起了一片骚动。
云倾城立在马上,循声望去,杏仁色的身影立在破烂的车板上,叉着腰,倒像是个悍妇。人总是爱看热闹的,随着声音,摊贩们抬着眼睛张望,行人直接都围了上去。
庭花兴奋地立在马上张望,来个现场转播。小童似笑非笑地凝着她,一副少见多怪的表情。再转身时,人已钻进人堆里了。
“浔家妇。”申忌崖地生说了一句。
云倾城知道那句话的意思,目光穿过人群那妇人骂骂咧咧地发着狠,母狗一般。
“下去看看。”云倾城招呼一句,便拖着申忌崖下马往人群里钻。本来就挤得满满当当的人潮里,云倾城突然无所畏惧地钻来钻去。被挤到的众人投来反感的目光。申忌崖皱起眉头,实在是搞不懂这女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人群的尽头,三十岁左右的矮子立在车下,被车上的人儿唬得不轻,眼看着围了越来越多的人,仍不愿意退让,“不交走人!”
“凭什么?”车上一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叉腰立在破车上,居高临下瞪着本身就矮小的男子,“这本就是我家的地方。”
“你家?笑话。”矮子狷狭地注视着女子。
人群中三三两两议论着。
“这不是那浔家老二媳妇?”一个婆子朝着里面张望。
“可不是,我听说浔家分了家。这浔家二媳妇抛头露面作甚?”同行的婆姨拢拢自己的头发,不甚在意。
张婆子冷冷瞥着破车上的浔家二媳妇,“狐媚子,浔家老二瞎了眼娶了这扫把星。”
“可不是吗!”婆子四下观望,见没人注意他们,“听说浔家二爷怕是不行了。”
云倾城听了一耳朵浔家的八卦。
申忌崖抬眼瞧了一眼矮子,冲云倾城低语,“我们先回去吧。”
“那矮子是谁?”云倾城顺着申忌崖的眼睛瞄过去。
申忌崖转过身去,“封家的小管事,收租子,没什么看头。”
浔家,云倾城从前在云城便听说过的。浔家祖上和朝廷有些关系,只因浔家祖上不喜朝廷争斗,自请回了路州城,做起了生意。一直是这路州城的大户。前些年浔家老爷去世,原也是留了些家产的。不知怎的就穷困至此了。再着,路州城是雍王封地的一部分,这各中缘由,云倾城只是轻笑。
随着申忌崖离开热闹的人群。
晚上回了路州客栈,申集贤得意洋洋地将一张房契放在桌上,敲得噔噔直响,“这是新宅子。收拾了直接就能住进去。”
申忌崖一脸无奈,闷头吃饭。若不是母亲交代别吃饭的时候教育他,现在便是一顿胖揍了。
那小子居然还是后知后觉,瞧着房契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蹭到庭花边上道,“去了你有一间套间可以住,又大又宽敞。”
庭花拿起筷子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往远了坐一点,白他一眼不理他。
快憋闷出病来的申集贤一恼,放下筷子回房间去了。正巧闷头吃晚饭的申忌崖便跟着去了。
小童嘿嘿笑了两声,见云倾城低着头便放下筷子离开了。
闻得人都走了,云倾城才道,“庭花,明日早些唤我起来。别告诉申家少爷。”
庭花听着事情好像挺严重的,“哦”了一声,扒拉了几口饭,方道,“那我先上去准备热水了,主子等会回来直接洗澡。”
云倾城听着庭花的脚步声远去。依旧头也不抬地想,原先封家与浔家是结过亲的,怎么封家会这般刁难这浔家妇。
左不过这些事明日也就知晓了。只是刚刚听申集贤说置办了宅子,便特别想麟儿,想着想着便想起了成墨。
又想起流放在外的成家人,想起云桂坊的成家妇。成家妇在那里她并不担心,钟凛寒那个人还是可以相靠的。如若不然,齐芯也不会那么快出来,并且平安到了这里。
正想着,桌前坐下一个人。
云倾城抬眸,瞧见那人干净的面容,凝上那双永远也猜不透心思的眼睛。她便笑了,真是连想都不能想,想什么来什么。
“楚公子,怎么有空来路州城了?”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楚林韵狐狸一般慵懒地用手抻着下吧靠过来一点。
“直接叫我文静吧,比较不熟。”云倾城斜睨了那人一眼,跟着钟凛寒时间长了,怕是有了后遗症。
楚林韵顿了顿方开口唤了一声,“原来是静儿啊!”
“随便你怎么叫。”云倾城轻蔑一笑。
不就是想让她抓狂吗?一个名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从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从前不是,以后更不是。
楚林韵收起要看好戏的神情,正色道,“仟陌被抓了。”
“与我何干。该做的我都做了。”
女子放下手中的筷子,凝了楚林韵一瞬,站起身来离开。
“你当真见死不救?”楚林韵想到没想拦在云倾城面前,眉头深深拧起。这样看来,这楚林韵倒是与景仟陌更亲厚些了。
“爱莫能助。”云倾城瞧都不瞧那恼怒的男子一眼,将他的胳膊推开些,“我是商人,不是军人。”
“可你……”话还没说完,楚林韵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及时将话咽了下去,“文姑娘,算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