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车门,严落落下了车子,稍稍踱开了步子和车站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为的是能让贝迪那里说话方便。
车库里各式的名款车让人眼花瞭乱,住这里的应该都不仅仅是有钱那么简单吧,严落落不由暗暗的想。
因为是地下停车库,站得久了,就未免让人觉得带了几分寒意,可是她也不好回去车里取暖,却还是不自觉的往回走了几步。
“我不管,总之你要给我摆平,谁让你多管闲事了,否则我就和你断绝关系。”
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和一扇车门,贝迪的声音传了过来,模模糊糊的。
严落落不由得一惊,这话里的意思有点不对劲啊,也许是自己听错了,或是意会错了,什么叫管闲事?
也只能做这个解释,毕竟相隔甚远,一字一句的话语,她听得并不大真切……
毋庸置疑的,贝迪是在不遗余力的帮忙,这让严落落对她升起了诸许的好感,至少暂时的算是冰释前嫌了,与她的共处也就自然的和谐了许多。
苏莫离的案子的确是棘手的,毕竟罪名严重,而且,从刑法的角度分析,死罪无疑……
贝迪终日都在为这件事焦头烂额,严落落却只能是无能为力的做一个旁观者,心里的焦灼日复一日。
剧组那边耽误了几日,害的导演和工作人员都怨声载道,两个女主无奈,只好回去继续工作。
工作反倒让严落落就要崩溃的神经得到了一点慰藉,而贝迪则是愈加的忙乱了。
自苏莫离被拘禁,一次没有再见,警署对他的管制异常的严,一概人都不得探视。
开庭审理是在一月后进行的。
严落落一宿未睡,只望着空荡荡的天花板发愣,听贝迪讲,一切的迹象表明,苏莫离很有可能摆脱不了死刑的判决,如果他死了,她要怎么过?
他和她经历的一切一幕幕回放,搅得她心乱如麻。如果就这么失去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将如何面对将来。深深的绝望和恐惧将她掩埋到彻底,无力自拔。
又是一条人命也许会因她而逝,更何况,他是她的全部的寄托,爱的那么深,恋的那么痴,一下子就要失去,像被人抓心挠肝般的煎熬,痛得撕心裂肺……
该发生的事不会因为个人的逃避就不发生了,决定苏莫离命运的时刻还是如期而至了。
据说他是从来没有败诉的先例的,怀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严落落踏进了法院的大门。
而让她意外的是,一直对这件事亲力亲为的贝迪,却以有要紧的事为借口,没有和她一道过来,只打发了司机送她。
一应的形式过场结束后,终于法官宣布带被告入庭了。
僵直的坐在椅子上的严落落,一颗心一下子狂跳不已,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目光锁住那个身影一动不动,他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旁若无人的走进来,身后押解他的两个警察倒像是他的保镖。
目光依旧清澈无波,深情依旧倨傲不逊,严落落猜测着,也许,是因为贝迪的缘故,他没有受到什么不好的待遇。
以为他会在人群里搜寻自己的,可是,意外的是,他只是昂首阔步的走到他的位子上,丝毫也不曾有要找寻什么人的举动……
为什么会这样?
他站在前排,只余了一个背影给她,硬挺依旧。
满满的委屈弥散开来,只因为没有得到他的一个眼神的流连。
这么多日子的牵肠挂肚,茶饭不思,竟然都是无踪无果的徒劳么……
庭审已经开始,法官义正言辞的陈述,公诉人义愤填庸的举证,气氛很是紧张。
但这一切,严落落都像是听不见一般,她只是失神的,望着苏莫离一个冷漠的背影发着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期盼的他的转身回眸都落了空,可是法官的一句话却犹如是晴天霹雳一般的把她从神游中拉回到现实……
“非法使用炸药,导致三人丧命,依照刑法第~~条,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生……”
心一下子被撕裂了开来,痛的无法形容。
终究是没能逃得脱这样的结果,终究是要失去了。
他离开了,步子依旧稳健,神情依旧从容,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盯住他,眼也不眨一下,目送他离开,终是没说出一句话。
旁听的人们纷纷起身离开,一面窃窃私语,发表着对这起案子的看法,而这一切,严落落却都是不知不觉的,她僵硬的坐在位子上,大脑里一片空白的没了任何的思维,麻木的失却了痛觉一般。
一下子空空荡荡的法庭,只余了她一个落寞的身影,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属于她的那个座位上。
一个负责清扫的中年妇女,像是见惯了这种反应的犯人家属,走到她身前,叹息了一声,劝道:“这位小姐,别太伤心了,法不容情啊,你的路还长,想开些吧!”
什么样的抚慰能安抚的了一颗绝望的心,何况此时的严落落根本就听不进别人的什么话。
毫无反应的一张脸,苍白的没有血色。
那中年妇女摇头叹着气,转身离开,嘴里还在絮叨:“怎么也不能就让她一个人来听判啊,就没个亲戚朋友陪着,万一想不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严落落依旧发呆,却已经有清凉的泪珠流下,一滴滴连绵不断,浸湿了衣襟。
她似乎从来都不是幸运女神垂青的对象,两年前的厄运连连,好在她遇到了苏莫离,一年前的重逢,把她阴暗沉闷的人生颠覆成了艳阳高照的春日美景,虽然也有波折,可是,和他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甜蜜。
但是如今,一切都成了一场空,都回到了原点。
她又一次成了一无所有,孤身飘荡的豪华城市的异客。
她痛苦着,痛苦而且纠结,纠结他对自己的漠视,为什么,连一个眼神也没有,他把他们的过往当做了什么,一场游戏一场梦么?
“严小姐,怎么还在这里,回去吧,贝迪小姐才打电话过来,担心你呢。”
不见她出去的司机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站定在她的身侧。
她起身,涩涩的一笑:“贝迪回来了,那么我们走吧,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
她的步子稳稳的,一如平日,眼神里却失了焦距。
事情已经结束了,统统的都画上了句话,那么自己也是该离开了,离开非亲非友的贝迪,离开无牵无挂的奢华,离开这座又爱又恨的城市……
偏僻的小村里,不起眼的一间平砖房,门前的台阶上,一个年轻的母亲托着腮,脸上盈满了幸福的笑意,目光定定的望着不远处正在戏耍的女儿,夕阳的余光映在她清秀的脸上,染上一层金黄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更添了几分神韵。
小女孩一件粉色的娃娃裙,粉团似的脸上,挂着细碎的汗珠,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着点点光芒,却不知疲倦地,依旧坚持着追逐一只不大的白毛狮子狗,狗很精,大概是惧怕着女孩,可怜兮兮的左躲右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