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灼不得不抬起头,走上前去,略略持礼。因为守护者是不被要求向君王下跪的。“在下白灼,愿意为殿下…解释。”
于是,一份试卷就被送到白灼的手里。拿回了自己的试题卷,他并没有打开看,而是随便攥在手心里,然后将手垂下身侧,直视銮千机的眼睛。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间一悸,接着狂跳不止,一种莫名的惶恐感涌上了心头。是因为被她刨了心,所以恐惧吗呵…咬了咬牙,他收回了视线,启唇道:“所谓妖存在的意义,在我说之前,不知是否有此殊荣,听听女皇大人的见解呢?”
“放肆!”红衣太监呵斥道。
銮千机对身边的红衣太监摆了摆手,“没关系,你先下去吧。”
红衣太监鞠了一躬,“殿下息怒,咱这就退下。”
“罢了。”銮千机也不看那太监,继续道:“本皇认为,妖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这个世界生了病,而我们人类,就是要铲除这些妖族,还世界原本的清洁。”銮千机说完,之前的七位守护者脸上立马就浮现出了势在必得的放松神情。他们的试卷上,大抵也和女皇的观点差不多。
“呵呵”,白灼不由笑得有些苦涩,“所谓妖,绝对不会是什么疾病的诱因,恰恰相反,妖,是这世上最为单纯的存在,乖戾和阴险,只是他们因为害怕人类会伤害他们,而伪装出来的假象罢了。”
“可笑!身为守护者的候选人,你是在替妖怪说话吗?”銮千机嘴上虽这么说,但脸上的笑意却不减,果真是很久都没有遇到敢这样和自己公开作对的人了。她觉得刺激,和新鲜。
“我来问殿下三个问题。我相信…您的心意,会有所改变的。”在见到銮千机后,小男孩的记忆就开始在他的脑中复苏鲜活起来,眼前的这个女人,当初为了保全他,不得不退而求其次,用他的心脏换回了他的性命。可如今他的心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体内,那就说明,在这个世界里,銮千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任何。
“你问吧。”銮千机在龙椅上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坐好。
“第一,论外貌,人类和妖相比,如何?”
“妖更美。”
“第二,论寿命,人类和妖相比,又如何?”
“……妖更甚。”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渐渐淡了下去,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个有胆识的少年,是故意冲着她来的。
“第三,论痴情,人类和妖,再如何?”见銮千机不再回应,白灼接着说道:“妖是冷血的生物,可一旦沾染爱,就可以……为爱痴守千年。说来,妖的寿命岂止千年?亿万年都是可能的,我们人类生活在妖创造的世界里,却将妖驱逐到了最阴暗的角落里,如今,渴望光明的他们只是想在人间得到一点半点的土地好好生活,我们还要将他们赶尽杀绝。这难道,也合情合理吗?幽冥有诸多规则,都是为了防止妖伤害人类而订立的,否则,仅凭弱小的人类,又怎么可能让妖退步?在妖的眼中,我们为了可笑的所谓战绩而沾沾自喜,才是滑稽。”
“你这么说,就没想过自己的后果吗?”銮千机走下台阶,来到白灼的面前,“就算你是守护者,我也不会因此而对你手软。”她语气冰冷,听得出夹杂着深深的怒意。
“实话实说而已。我不否认妖中也有败类,但殿下您那样做,的确有失分寸。”白灼语气坚毅,就算眼前的,是自己曾经最为深爱的人。或许现在,依然是。
“呵!好”。銮千机抓起白灼拿着试题卷的手,高高举起,对着众人道:“这家伙交白卷,但是,他绝对有资格成为守护者。另外,守护者候选人里的两位:衣衣,和解语,抱歉了,是本皇与老丞相有约在先,所以,你们恐怕要离开了,作为补偿,我允许你们入朝为官,官封一品。如何?”
衣衣和解语互相对望一眼,忙屈膝下跪,异口同声道:“谢女皇殿下恩典。”
末了,銮千机看向白灼,小声道:“很遗憾,本皇听了你的长篇大论后,心意没有改变哦!哈哈。”
明眸皓齿,红唇魅惑。白灼逼迫自己将其一并逐出记忆。既然回忆让他泥足深陷,倒不如,从不曾拥有回忆。
白灼将自己的手从銮千机的手中抽离出来,转身离开的同时轻轻说出一句:“女皇殿下…后会有期。”这句话轻若浮花的幽香,风一吹,便消散在风里。再杳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