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大局已定,王霸笑着对伏利度说:“大哥也不要这般推辞,日后这乐平之事,你我兄弟商量着办。”
“是,是。”伏利度唯唯诺诺的说。他本来就胸无大志,今天又遇上王霸这个灾星,自认倒霉,抱着一种混饭吃的心理,得过且过。再说了,即便自己今天多么英勇,也不过是多送掉几条人命罢了,这又何苦呢?
王霸走进正堂,高坐在帅座之上,笑容满面的对满座的千夫长、百夫长们说:“今日得以回到乐平,全赖诸位相助,日后我王某愿与诸位同进退,大家放心,只要有我王某,就不会亏待大家。”
“放开我,让我进去。”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
“是谁?”王霸问道。
卢义应道:“是伏利度的千夫长蒲俊。”
王霸挥挥手,说:“别拦他,让他进来。”
卢义有点为难的说:“这个蒲俊说话做事很是没有分寸,又对伏利度愚忠,不好让他进来吧。”
王霸笑笑,说:“如果我连一个小小的蒲俊都害怕,那么如何做得了这乐平之主。让他进来。”
卢义看王霸虽然依旧笑容满面,但语气却比刚才坚定了许多,自然知道今天再阻挠蒲俊,估计是得不了好,便传令叫蒲俊进来。
一切未出众人所料,蒲俊走进正堂,看见高坐在帅座之上的王霸,非但拒绝施礼,反而破口大骂:“黄口小儿,被人跑起来投,借大首领之兵扩充实力,杀将夺权,你好生快哉!你现在高坐在大位之上,你不觉得亏得慌吗?”
王霸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蒲俊不依不饶的说:“无话可说了吧。你想想,大首领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又是怎么报答他的?”
王霸冷哼一声,依旧不说一个字。
大堂中的千夫长和百夫长们交头接耳起来,互相说着。
卢义站起来,说:“蒲将军好生健忘,你说大首领对大帅极好,好在何处?好在将一个婢女安插在大帅身边昼夜监视吗?好在派大帅出征希望他死在外头吗?”
蒲俊看了看卢义,觉得眼生,问道:“你是何人?”
卢义说:“将军是大人,我等是小人,自然不得相见。你从来都只是仰视首领,何曾注意到我等。”
蒲俊说:“我跟王霸说话,没你插嘴的份。滚边儿去。”
卢义刚要说话,王霸终于开口了:“将军要跟王霸讲些什么?又要王霸说些什么?卢将军现在是我的堂前总兵官,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蒲俊看了看卢义,冷哼一声:“哟,卢将军,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这王霸得了势,就连这跑腿的小兵卒子也做上将军了,乐平军休矣。好了,不跟你胡扯了,老子今天来,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请王大帅退位,请大首领重新掌握大军。”
卢义大怒,骂道:“无耻匹夫!你好好看看,现在的乐平军还是以前的乐平军吗?”
蒲俊环顾四周,眼光从每个人脸上扫过,除了个别人稍有印象之外,其余人根本就都没有见过。
看着蒲俊脸上的霸气一点点消散,脸色逐渐变得蜡黄,卢义的脸上闪过一丝窃笑,说:“将军看得如何?是否改变主意?”
“你们!你们!”蒲俊指了指王霸,口中涌出一股浓血。
王霸赶紧站起身来,走到蒲俊跟前,问道:“将军可安好?你说你,何必如此呢?”说着,令士兵将蒲俊抬出去,让大夫好生诊治。口里念叨着:“其实这人不错,只可惜不识时务,一味的愚忠也是没有意义的。”
王霸重回帅座坐倒,说:“今天召大家来,是想谈谈乐平军和诸位的前途。我们总不能一直猫在这里,等别人来打。而现在靠我们这点人枪,要是打不出,自己闯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卢义说:“大帅何故又提及此事?难道是有了新想法?”
王霸没有回答卢义的话,而是问在做的将军们:“你们什么看法?”
千夫长王锴说:“如今四方大乱,有如汉末群雄割据,即便朝廷能削平群雄,也必然元气大伤,最终不免灭亡。所以,末将认为,不要去投朝廷。”
百夫长孙健问:“不投朝廷,那去投谁?”
王霸说:“前日汉王来信,称汉军已攻陷平阳、长子,日后更要长驱关中。约本帅一起征伐天下,称大军若归,拜将赐爵。”
孙健说:“莫非大王属意汉国刘渊?”
王霸点点头,表示默认。
王锴说:“按理说,也没别人,如今朝廷投不得,便只能在汉王和成王中做个选择,那成王远在巴蜀,我军万里投效,恐怕还到不了秦岭,就已经被朝廷消灭。汉王倒是近在咫尺之间,而且末将听说汉王此时正遭围攻,此时我军若从晋军背后攻入,则可解汉军之围。那汉王还能少得了给我等好处吗?”
卢义说:“诸位有所不知,汉王不识真神,令大帅蒙羞,此等人物,怎能投效?”
孙健问道:“什么意思?”
王霸怕卢义说的过火,赶忙说道:“那都是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一人之事是小,诸位前途是大。更何况,此时若去,汉王岂不对我刮目相看?再说,汉王已然来信,自表明他对我已有新的猜度。”
王锴说:“大帅说话事事维护汉王,看来大帅早已决意归汉。那就归汉吧。诸位以为如何?”
卢义说:“可是……”
王霸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随后站起身来,说:“那就决定下来,我全军投归汉王,大家回去各自准备,四日之后出兵,直趋平阳。”
“是!”众人站起,应道。
“卢义,你留一下。”王霸说道。
待众人走后,卢义问王霸说:“汉王那般待你,你又何苦再去投他?”
王霸笑笑,说:“你有所不知,汉王逐我,乃我与汉王之计,不过取信伏利突罢了。”
卢义嘴巴张得能放个鸡蛋进去,好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你是说汉王早就看上了这支队伍,只是无奈伏利突不愿归顺,这才叫你使了这条计策。”
王霸笑着说:“确实如此。”
“只身闯营,还能尽收兵马,难怪当日在青城你一定要杀掉郝勇和蒲奚若呢,原来是在斩他的左右臂啊。”
“对!那二人长年做千夫长,士兵们都怕他们,一旦他们阻挠归汉,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像蒲俊这样的,不过苦喊几声,毫无意义,不值一提。”
四日之后,乐平军整顿完毕,出兵西进平阳。为了避免沿途晋军的攻击,王霸假称已归顺朝廷,此次出征是作为前方作战的王浚所部的援军前去攻击刘渊的。沿途州县信以为真,再说了,这支四千多的马步骑兵,任何一州一县都难以阻挡,索性敞开大路放其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