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刻,整个山庄响起清脆的铃铛声,叶辽大吃一惊,侧头注视着檐下剧烈抖动的金铃,继而转向怒视万风,万风也褪去方才戏谑的神情,直愣愣地瞪着叶辽,因药物作用,再加上急火攻心,叶辽早就满面通红,本想越过眼前碍事的家伙,可手脚无力,不过轻微挪动右脚,哪知连这样的动静都承受不了,从脚底腾地冒起一股暖流直撞脑门,脸色也越发红润,一个踉跄便靠着身畔柱子滑倒,刚好笼罩在房檐阴影处,不远处的叶家武人见此,忙想前来相助,叶辽怎会让自己这副窘迫模样被人瞧见,立马运用内力压低嗓门:“谁都别过来。”可这下更不得了,内力加速了体内药物流转,刹那间,又一股奇妙的气流在体内横冲乱撞,叶辽猩红的双眼圆瞪,咬牙切齿:“都给我听着,万风蓄意闹事,今日,切不可让他恣意妄为!”话音刚落,众武林人士好似领了圣旨一般,更起劲地厮打起来,场面再度失控,忽然,一声可怖的尖叫划破庭院上空,众人再次呆立,只见万芸像见了什么恐怖的场景,全身微颤,不顾翠儿呼唤,着了魔般盯着廊下,便一头栽倒在地,只见廊下立着一佝偻老人,身着破衣,脸颊手臂的皮肤虽已布满皱褶,但因少见日月光华,所以显得异常苍白,众人呆呆地看着那位怪异的老人,直到万风跪于他膝边呼唤父亲才反应过来,一时间莫名其妙,万祺瑞明明早已作古,怎么今日突然就出现了,还是在这入松堂。
“万老庄主出殡时,我还送了他一程,万风,你可别叫错了人!”万风循声望去,原来是武当掌门,他也不以为意,扭头注视着叶辽:“这位老人是不是家父,叶堂主自该清楚、明白。”
此刻,叶辽只觉体内翻江倒海难受得紧,一时间懒得回应,只管闭目运气,慢慢压制毒气,这倒让人家以为他无言以对,就在这时一苍老的声音响起:“叶辽,可能你都没想到,我万祺瑞还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万祺瑞双眼失明,只得慢吞吞地往前摸索,那副模样,哪还有当年风采,万风想上前搀扶却被挡开,想来万老庄主心下也在兀自叹息,不过几年光景,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了,叶辽这才微微启目,笑道:“哼,长命山庄给入松堂布了好大的局啊,万风小子,我倒是小瞧了你,”叶辽支撑着廊下栏杆,高声道:“就在方才,衡山遇袭,婉儿、容儿均遭毒手,恰巧,哼,长命山庄大闹入松堂,现在,又出来个什么万老庄主,你当众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万风!”衡山何掌门一跃拦住万风,厉声道:“今日喜宴,难道就是调虎离山之计!我衡山与你万家无冤无仇,此举何意!”
“怎么?今日之事,难道不是长命山庄被叶家欺负吗!叶雨容逃婚在前,叶辽诬陷在后,若仅凭他的一面之词就定罪,哈哈哈,”万风双手背后:“借用盟主一句话,那岂不是当我万风瞎了聋了?”
崆峒掌门廖万春冷眼看了那许久,接道:“暂且当你是万老庄主……”
“廖万春!”叶辽见惯了他溜须拍马,此刻见他这番举动,心下气急,廖万春只轻轻扫一眼:“你说被困于入松堂,我倒想知道你怎么得罪叶家的?”廖万春似笑非笑地看看叶辽,今日之事就算叶辽不被扳倒,至少也得大伤元气,这出好戏真是精彩啊。
万祺瑞冷笑一声:“极水断云!”又是一片寂静,良久,才从人群里传来疑问:“胡说!极水断云怎会与你长命山庄有关联……”
“好了,风儿,”万风忙握住万祺瑞微颤的手掌,万老庄主摇摇头:“带我回家吧,此等乌烟瘴气之地,不可久留。”万风微微颔首,搀扶着万祺瑞缓缓往大门挪去,庭院众人也自觉地给长命山庄让出一条道,行至门口,万风顿了顿:“从今日起,长命山庄与入松堂势不两立,万风毕生,将与你为敌!”说完,便带着一行人消失在茫茫山道茂林间,庭内众人也各怀心思,见今日情形已可判定长命山庄此来绝不简单,叶家着实被下了套,可能叶辽自己也想不到,万风会卖了亲妹妹来给叶家挖坑,可莫名其妙冒出个万祺瑞,叶家也是摘不掉的,再加上万祺瑞直指叶辽是为了极水断云,而极水断云也确确实实是在叶辽手上,不过,这极水断云却是叶雨婉亲手烧毁的,这又有点撇清嫌疑,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众人也怀着自己的小心思安慰几句便离开了,如今的江湖,又到了一个三岔口,脚下是死路还是活路,一切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