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出来看五月雪真是胜过人间美景无数啊。”萧故卿摇着手里的折扇站在船头与身后人说道。
白良看着到处雪白,不禁赞叹道:“的确。”
萧故卿虽是有点夸大,但却也不过分。五月雪是一种嫩白且瓣小的花。此花碎小繁盛,一根枝茎上密不细数,一般生长在湿润阳光充足的地方。故而五月一到河边与屋顶皆是一片雪白,伴着淡淡的香味。越城最是有名的美景之一非这华阳河莫属,华阳河两岸一通雪白,河面飘散着零星碎白。城里的公子小姐们这时候就会借着赏花游湖的名义悄悄私会,若是有看对眼的‘搭船’的便也多了起来。早先时也有人对此上言名曰‘伤风败俗’,但仍是阻止不了人们对‘窈窕淑女,君子如玉’的追求,便渐渐地也没人再提起这茬。
“啊!快看,是萧公子!”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时间岸上的人船上的人全都看向了这边,女子们无不娇羞若红霞,男子们有羡慕其风姿,也有不屑之。
“萧公子,萧公子。”
萧故卿好似没看见呼喊的女子一般,反到是对着白良笑的一脸得意:“怎样?感受到本公子的魅力了吧?”
“啊!刚刚萧公子对着我笑了,不行了,我要晕倒了。”某家姑娘捂着通红地小脸满是遮不住的娇羞。
“哼!丑人多作怪,萧公子明明是对着我笑的,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丑样子。”旁边的某家千金不屑地看了眼刚刚说要晕倒的姑娘。
对女子们热情如火的眼神,白良忍不住摇头,这家伙连游船赏湖也弄得这么大的动静:“我只看见了一只孔雀。”
“唰”一把玉骨扇在一只白且削长的手里打开,半掩半摇道:“你这分明就是嫉妒。”
“哪。”白良正想接话却被一声娇喝打断。
“姐姐,快看,这不是上次帮你的萧公子吗?”
寻着声音看去,远远地看见一佳人撑伞站在船头,周身似围绕着淡淡的白光。美人察觉到向她投去的视线,转过头朝着萧故卿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两条画舫渐渐靠近,这才看见方才船头上的美人,却实有着一张让人目不转睛的脸。远山黛眉下嵌着一双眼含春水的眸,一眼望去只觉得周身都被一种莫名的暖和包围,一张丰润的粉唇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就像是在对你笑一般。
美人与身后一男一女上了船,美人微微一笑:“萧公子。”
男子也拱手道:“萧公子。”
白良扫了三人一眼,目光在男子脸上顿了顿,似是觉得熟悉,却记不起何处见过。
“谢大小姐,谢三小姐,这位是?”萧故卿蹙着眉似也是想不起此人是何人。
男子身着竹青色长袍身形修长,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更是显得风度翩翩:“在下李逸修,刚回城没几日萧公子不识得李某也是正常。”
“原来是李公子,李公子的名号可谓是如雷贯耳,是萧某一时眼拙。三位也是一同来赏这五月雪?”饶是萧故卿这么说白良还是一时想不起自己真是认得此人。
一直跟在美人身边的小丫头笑眯眯地说道:“是啊,我们刚刚是在赏花,这会我们在赏萧玉郎。”
萧故卿一把甩开折扇,好笑地问道:“哦?是吗?那敢问谢三小姐萧某与花哪个更好看?”
小丫头不假思索地指着萧故卿,道:“都说萧如玉,萧如女,当然是你更好看啊。”
萧故卿忍不住地笑出了声,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他是长的堪比女子不错,可他一向厌恶别人拿他与女子相比,这丫头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大美人知道自家小妹说了不该说的,圆场道:“小丫头的笑言,萧公子还请不要心里去。”说完嗔了小妹一眼:“你呀,就数你会瞎说。”
小丫头也知道自己过分了些,不好意思地躲在大美人的身后朝着萧故卿吐了吐舌头,女儿家的娇憨一下就显露无疑。
“呵呵,无妨,都说谢三小姐性子率真,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大美人莞尔笑道:“过奖了,小妹就是皮了些。今日萧公子是一人来赏花吗?”
萧故卿瞥了眼不远处看花地白良,有些无奈地说道:“今日萧某与朋友同来,我这朋友前几日刚来越城,性子有些古怪不大与人亲近,还请谢大小姐不要介意。”
“哪里的话,既然是萧公子的朋友又哪里来的介意与否?”大美人将伞斜了斜,正好看见白良的黑斗篷。
许是察觉到几人的目光,白良竟然缓缓走了过来对着三人拱手道:“在下白良。”
李逸修的眼光一亮,看着白良的眼神有些兴奋:“真是白兄,方才我就觉着身形有些熟悉,但没敢冒昧打扰,没想到真是白兄。”
看来此人是识得自己的,难怪看着几分面熟。黑色斗篷遮掩了脸上的神色,其他人也看不真切。
躲在美人身后的小丫头好奇地睁大了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白良,想要掀开斗篷看看他的模样,又碍于姐姐的话不敢像方才那般大胆,只好躲在姐姐身后悄悄地偷看。
一看就知对方差不多忘记了,李逸修只好解释道:“不知白兄是否记得入春前安长先生的临江宴上你我曾有一面之缘?”
这么一说白良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个人,但因为萍水相逢所以便没怎么放在心上,想不到今日竟在这里会遇见。
白良思索着便没看见萧故卿的眼底闪过一抹暗光。
“记得,李公子的一首《何求》可谓是惊艳四座,得了安长先生的夸赞。”
大美人惊讶地看向身旁的男子,颇有些羡慕地道:“我一向知晓逸修你的文采超然,想不到竟得了临江双安的安长先生的夸赞,安长先生一向眼界宽广,能入得他眼的人本就没有几人,真是想不到啊。”
俊白的面皮染上几朵红霞,李逸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哪里的话,只是运气好些罢了。”
“这运气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李公子可真羡煞了萧某。”萧故卿摇着手里的折扇,脸上一副不甘地模样惹来白良的白眼,她可不信这大狐狸真的有说的那么好听。
几人说笑过后,便一一拜别。马车里萧故卿把玩着手中的扇子,看向对面的白良,问道:“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白良睁开眼一眼看进萧故卿的眼里,冷冷道:“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场偶然。”
萧故卿被那双眸子看的鸡皮疙瘩直起,这人的眼神还是那么锋利,就像是一把百年难得一见的匕首一般,一刀直刺进你的心里,痛的你不得不放弃挣扎:“是,我就是故意的如何?你不也留了一手么?别说你不晓得那李逸修是谁。”
白良拧着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呡着嘴唇不说话,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肯先低头。
良久,萧故卿先调开视线,沉吟了片刻才道:“好吧,是我不该安排了今日这一出。那李逸修是城守李申的嫡子,虽然他老子是个没用的,但胜在这孩子也有点本事,五岁时便被吟风老道收了做关门弟子,两年前才下山,这人在江湖上也算有点名头,‘吟月公子’的名号听过没?至于那两个大小姐就算我不说你也晓得吧?”
萧故卿这么一服软,白良的态度也软了下来,不过她确实没想到李逸修会是吟月公子。
萧故卿翻了个身,将手枕在脑后躺了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世上除了那个人怕是再也没有人能让她相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