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缓步走过来一个宫女,正是大总管程岭手下的小宫女——褚南,她看见狼狈的趴在地上的年轻男子,好奇的上前俯身问道:“这位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年轻男子听到有人打招呼,便扬起脸,痛苦的皱着眉头应道:“跑的急了,没留意脚下,给绊倒了。”
褚南更加好奇了,朝着他来的方向望了望,又问:“有人在后面追你吗?你跑那么快干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年轻男子想到刚刚甩掉的那个少女,只怕她很快就会找过来的,只好向并不熟悉的褚南求救道:“能不能麻烦姑娘扶我一把,带我移到一个避人耳目的地方,后面确实有人在追我!”
褚南咂舌感叹道:“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想不到还真的会有人追你啊!皇宫里居然也能发生这种事,不过你不用担心,今天你算是遇到好人了,我不光心肠好,力气还大呢,驮着你走都没问题!”嘴里一边自夸着,一边低下身扶起陌生男子。
果然,那名粘人的少女只是简要的把‘女诫内训’四个字,连着背了两百遍,便急不可耐的朝着年轻男子消失的方向追了过来,嘴里还不耽误碎碎的念叨着:“跑哪儿去了,该不会真躲进茅房不敢出来了吧?”
褚南尽心尽力的把男子搀起来,男子脚下站稳后,把头抬起,对着褚南温声说:“谢···先别动!”
“呃?”褚南听着话音不对,忙抬起头,顺着男子的视线忘过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少女,正满目凶光的瞪着他们俩。那少女怒气冲冲的对着男子大喊:“你…你跟那个小宫女挨那么近做什么?”
年轻男子唯恐少女误会的不够深,故意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胳膊重重的架在褚南肩膀上,慵懒的说:“亏你还长了副机灵模样,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少女咬牙切齿的吼着:“看不出来!不许你跟我卖关子,只管说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年轻男子凑到褚南耳边小声说:“你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你的额头借我用一下。”话音没落,结结实实的在褚南眉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转过头挑衅的对那少女说:“这下够明白了吧”
少女眉头一夹,憋着气说:“我不信,你不要以为我好糊弄,这一定是你们俩在合伙气我”
男子这会儿似乎十分得意,对着少女嘲讽的说:“以前可没看出来,你还有自欺欺人的毛病。”
少女不理会男子的讽刺,指着褚南问:“你!我让你说,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蓦地让陌生男子占了便宜,褚南被震惊的还没回过神来,男子担心她胆小怕事,一张嘴把实话给交待出来,忙对着她的耳朵小声说:“好人都做了一半了,就不要两边都得罪了吧,如果你这个时候叛变,那刚刚你的眉头就白借了。”
其实,褚南不光胆小怕事,还特别的阴暗,听到男子的话里有胁迫之意,惹得她心里极是不爽,忙变了阵营,义正言辞的说:“我根本不认识他,就是看他绊倒了,好心扶一下!”
褚南本来想着已经交待清楚,接下来已经没她的台词,该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于是,放开了仍捉着男子的双手,同时将他身子推远一些,准备开溜。想不到步子都还没跨出去,被男子一把从身后紧紧抱住,悲愤交加的对她嚷着:“都跟你说了多少次,我绝对不会变心,难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吗?”
褚南一下子被惊得目瞪口呆,哑口无言了,身后这个男子的演技还真是不容小觑,那逼真的表情,到位的台词,连褚南自己都差点相信,自己跟他真的有一腿了。
看到心仪的男子对别的女子,做出那么亲密的举动,少女是真的动了气了,眼泪急的都快要飙出来了,愤怒指着他说:“阮畅,你只管往死里气我,既然你这么在乎这个小宫女,最好把她给看紧了,不要让她落到我手里,否则,我会让她死的很惨!”说完,哭丧着脸跑了。
褚南听到少女临走前撂下的狠话,心里一惊,忙问身后还没来的及松手的男子:“这丫头是谁呀,说话怎么这么横!”
叫阮畅的男子云淡风轻的说:“是个郡主?”
褚南吓得一瞪眼,惊叹道:“嚯……看来我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阮畅却不怎么在意的说:“你放心,她也就嘴上发发狠,不敢真把你怎么样的。”
既然男子都这么说了,褚南稍稍舒了口气,目光一转,对男子说:“那就好,现在她人已经走了,咱们俩不妨聊点别的吧!首先,你知道我是谁吗?就乱借眉头的!再说,我答应借给你了吗?你最好告诉我,你是个太监,要不你很可能今天会挨打!我可是有很久都没遇到如此心安理得的动手机会了!”
阮畅冷眼看向褚南的时候,跟方才看那少女的目光如出一辙,散发出满满的嫌隙和鄙视,对她没有表现出一点对待恩人该有的态度,完全是一副过河拆桥的嘴脸,冷酷中透着不耐烦的说:“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也不晚!另外,你见过有哪个郡主会死乞白赖的追一个太监吗?”
褚南最喜欢跟人较劲了,也模仿着他的嘴脸,怒目相视、语气恶劣的回他:“我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女,跟皇上关系十分要好。还有,就算没见过,也不能说明什么,万一有的郡主就偏偏喜欢太监呢!”
本来今天早就安排好了,是陆衔送蔡伊进宫的日子,褚南此行正是准备去西华门迎接一下的。陆衔和蔡伊到了西华门,左顾右盼都没看到她人,只好顺着她必经的方向一路找过来了。走到这个拐角处,正看到她和一名男子在探讨什么。
阮畅听到褚南自报了家门,懈怠之意溢于言表的对褚南客套的说:“幸会了,贴身侍女姑娘!在下为方才情急之下向你借眉头的举动,跟姑娘你道个歉。”说完便作势要走。
褚南声言具厉的喝道:“站住!咱们俩账都还没算完,你这么急着走算怎么回事?”
阮畅的脸越发的不好看了,反问褚南:“不走难道真等着你打我吗?姑娘,这可是在皇宫里,就算你跟皇上关系很铁,也不会胆子大到对我滥用私刑吧!”
褚南一想也是,毕竟这不是在自家地盘,这事儿要发生在乾莱山,早就打得这小子找不着北了,便烦躁的说:“你乱借眉头这个事儿,既然你都道了歉,我可以大方一点不跟你计较,只当是被哪个小动物给舔了。让我不能忍的是,现在你害得我稀里糊涂的惹了一个郡主,怎么想我都觉得太吃亏,你必须补偿我才行!”
阮畅停住脚,冷冷的扫了一眼讹人的丫头片子,颇不耐烦的揭她短处说:“你不是后来也叛变了吗,还好意思要什么补偿?”
褚南不免理屈的支吾其词道:“我…我…后来你说的那些话,我不是也没有拆穿你吗,对不对?既然你不是太监,你先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我再考虑跟你要点什么!”
阮畅一脸不痛快的自我介绍说:“在下阮畅,翰林院画师!俸禄不高,劝姑娘不要狮子大开口,你要多了我也没有。”
褚南盘算着:“翰林院画师,那你画画应该很厉害啰,这样吧,你抽空给我养的小兔子和小猫儿画张画像,咱俩的帐就算抵了!”
阮畅眼睛一斜,懒懒的说:“抱歉!我不擅长画禽兽。”
褚南不依不舍的问:“那你擅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