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说,俞大老爷是死在女人身上的,就是他最后那个继妻;有的说他之所以会死的不明不白乃是因为他的前任妻子们都相继死去,要带他去阴间相聚。比较可信点的,还是他的对手报复,买了钱财买了高手刺客杀人。”茶博士一边说一边摇了头:“这俞家呀,原本在我们这儿很是有名,出了这事儿更是人人皆知!”
宋泽直总算听到个不那么荒诞的说法,心下点头。被换进来吃饭的绿竹匆匆吃完了饭才插嘴道:“这俞家和这俞大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来历?他怎么会有几任继妻?”
“俞家呀是我们这里的大户,原本祖上听说也很是了不得,可惜后来没落,孤儿寡母的虽有些家产但每个男人支撑也是艰难度日。后来呀,这俞大老爷长大了便把家业支撑了起来,把铺子开遍了咱永祥县,听说还开到了府城去呢!俞大老爷少时也是读过书的,为人和气,生意也做得好。但做生意的,谁没两个对家呢,说是对家买凶也不是说不过去。他呀三十上下死了原配,好歹还是留下了个儿子,之后就又续娶了。可惜呀,不只是命不好还是怎么的,娶一个没个一两年就死了,再娶一个还是死了。因为这个,他克妻的名声,咱永祥县就没有不知道的!不过也奇怪,听说继妻死了,从不许娘家去看。渐渐的呀,县城里娶不到老婆了。”
正说着,外面走进来一群赶路人,叫着要茶喝。茶博士便高声应了:“来了!”便去给新来的客人奉茶去。青松忙对宋泽直道:“少爷,这俞家好像也平常啊。寻常谁会**呢?”
宋泽直点点头没应和,只道:“不知道这俞大老爷最后一任妻子是个什么来历?”可正是歇晌的时候,陆续又进来了几拨人,茶博士忙着没个停歇的时候。
余婶看看外面的日头,道:“少爷,如今天时还短着呢!我们该启程了。”宋泽直一想,既然这俞家案在永祥县传的沸沸扬扬,俞家之事举县皆知,俞大夫人之事向来都知道了,可以到了县里再慢慢查探,便也应了。
走在路上,余伯忍了又忍,终是又劝解道:“临走时夫人让我照看少爷,我自知也不该干涉少爷的事儿,但这事我却不得不说,不然就是辜负了夫人的嘱托!”
他道:“我知道少爷心系俞家案。但是这个案件在前任县令在任的时候便已经了结,实在不关少爷的事儿,何必要去趟这一淌的浑水?便是这个案子判的糊涂荒唐那也是前任的事儿,跟少爷没关系啊!少爷若是重新查了此案,做得好,找出了真凶自是一举立威一举成名,做不好,这名声不就污了吗?”
宋泽直良久没说话,走走停停,他指了道路两旁的农人对余伯道:“余伯,你也是读书识字的人,可知道‘人命关天’几个字?这案子若是不归我管也就罢了,但既然是在我的治下,被我听闻了便没有放任的道理。不然天理何在?律法何在?”
看余伯要开口,宋泽直抬手打算了他:“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名声和安危。此事我必会小心为上。何况,重翻旧案,也不是说说而已,必要等我有了十全的准备,才回彻查此事。”
余伯看宋泽直心中早有谋划也稍稍放心了些,只道:“少爷只要心中时时记得家里还有三夫人和老夫人都等着您平安回去,下仆自然没甚好说的。”
宋泽直却是充满了信心:“我向大伯请求外放,也不是无的放矢。刑名律法我早记得熟悉,几本农书也时时研习,必要在此地有所作为才可!”
虽是走的慢些,但宋泽直也是算好了脚程,夜里在桥上集唯一的一家客栈里歇了一晚,第二日便早早出发,必要赶在午时前进入县城才可。
前来就任的诸番事宜余伯早打点妥当。宋泽直有家里请了有经验的师爷来教导,只是出发前不巧感了风寒没有一起成行。余伯也早早把为官要打点的问了妥当。头一天便对宋泽直道:“少爷,按照规矩,让青松拿了少爷的信物早早去报了永祥县府衙里知道才是。”
宋泽直点了头,写了一封信,盖上了私章,便让青松打马先去,自己则坐在马车上缓缓而行。
一大早赶着去永祥县的人很多,偶有赶了马车拉人的,大多的农人还是舍不得那一个铜板,靠着脚走路。这些人启程比宋泽直一行要早,但马车的脚程却是要快一些,常有农人退到路边给马车让路。这里连着官道,商队常见,但这样的马车却是少见的,时常便有人指指点点。宋泽直掀了门帘子一路往外看,毫不避讳。
从桥上集到永祥县路不远,余伯怕误了时辰一直催着赶车的绿竹,看着县城的城墙在望了,又要绿竹缓缓而行,不要显得急切了!
渐渐的,城墙看的清楚了,城门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长亭。余伯特意探出头探看,果然见着一群穿着官服和差役服侍的人等着,虽是看不清面貌,心里却踏实了。
马车还不到长亭,群人便迎了出来。领头一个青年,面貌清秀看着年纪只在二十上下,先一步迎到马车前,施了一礼道:“上官远来,舟车劳顿,辛苦啦!我等在府衙里备下了酒席,给大人接风洗尘!”
宋泽直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也是一礼道:“有礼了。不知您是?”
青年忙道:“下官不才,乃是永祥县的县尉,姓徐名良。”指了身后一个面白无须的秀士:“咱们这县不大,没有县丞,便请了一位书记孙俊洪。”又指了余下几个壮汉:“这是皂、捕、快、壮四班的班头,陈友容、陈秀、陈友容、凤景。以后都多有交道。”身后那些充场面的杂役自然无需介绍了。
宋泽直团团行了一礼道:“以后都是同僚,在一个衙门里办事。以后便互相照应了!”
县令便是一方主政,顶头的上司。何况这些人中除了县尉徐良乃是八品的官职,余者皆不在编制之中,对着普通百姓还可称一声官,在一个还没摸清底细的县令面前怎敢拿大?哪怕这个县令看起来年纪不大呢!众人皆是慌忙还礼。
徐良道:“上官的仪仗已是带了来,还请宋县令换了官服巡街上任,也好昭告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