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的县令到任,巡街上任乃是一直的习俗,也是告知百姓,县令上了任,便是一县有了父母官,以后诸事便有人料理了。
永祥县地处江东,是个算不上鱼米之乡也并不贫困,只要不是灾年老天不给饭吃,日子都过的下去。三年一任的,这县令上任县里的百姓见得也多,倒不如何稀奇。一路的轿夫抬着轿子,伞夫打着伞,差役着锣鼓,拿着仪仗一边走一边喊着:“今日新任县令上任喽!”倒也有不少的百姓围观,指指点点的。他们的话声小,宋泽直听不清楚。为了维持威仪,他也不好掀了门帘去看,只从窗缝里打量沿街的景象。
队伍的后面跟着一辆马车,余伯正在审问前来报信的青松。他道:“你是怎么报的信?何人接的少爷信件,又是如何说的。你一一道来!”
青松绿竹乃是宋泽直的书童,从他进学一直跟到考中了状元,如今也是二十郎当的人了。而余伯余婶呢?乃是三奶奶的心腹陪嫁,从小看着少爷长大,临行也是接了三奶奶的嘱咐。按说这两边心都是一样为着少爷好的,可到底还是有些摩擦。余伯余婶说到底主子还是三奶奶,又有些老资历,很有些代三奶奶管教的意思。而青松绿竹呢,却是只认少爷一个。任谁被个老人家倚老卖老的管教,和个审犯人一般的审讯着心里也不痛快呀!
青松鼻子里有些出气,被绿竹一拉,到底忍住了,道:“一早我快马加鞭把信送到衙门口,对仆役言明了咱们少爷要上任。仆役便把我带到了内堂的XX,交给了县尉。县尉看了信,认了印信确是赴任县令的名讳,便召集了书记和仆役四班的人马,准备了少爷的仪仗妥当了便带着来长亭迎接,并不曾推诿。在长亭等了个把时辰,少爷便到了。”
余伯看着他道:“你讲的这般的概括作甚?我是找你问是何行程?”他还要再说,余婶拉住了他:“你这老头子。青松说的清楚,县衙里不曾怠慢便是了!”又问青松:“按说后衙有几个帮闲的人才是,可安排了?咱们这初来乍到的,什么都不熟悉呢!”
这话问的人心里才舒坦!青松道:“安排了。县尉大人还特意问了少爷有何喜好,带了多少家人,可有家眷。听我说就咱们几个,便多安排了些人,还说可以先选一选呢!余婶子您在府里时候就会调理人,这一回也得好好看看呢!”
余婶满意的点头。到了县衙,抬着宋泽直的轿子去了前衙,从牌坊下光明正大的进入县衙里。他们呢有熟悉的衙役指路,另外有门到后衙。
临进后衙,那衙役还问呢:“可要下了门栏子,把马车赶进前院里?”
余婶忙摇了头道:“不用!咱们几个下人,又不是小姐要进了院子下车!”
后衙的大门处便是一片繁华地,道路另一侧就是一排的商家,余婶打量没几眼便进了院子。院子里等着几个年纪不等的青年男女,小的十一二岁,大的二十多。
来的路上早谋划好了:后衙偌大一片院子,没有几个下人怎么打理?虽说少爷是县令出外有衙门里的衙役照应,但也不能没有几个家下人,只有青松绿竹怎么够,男仆必是要留下四五个。内院里虽然没有女眷不需避讳,但有些事必得是侍女才做得好,也不能少了。
不过,这些也不能全从帮闲人里请,毕竟没有签过契约,用着也不放心哩。
把男仆分给了余伯管教,余婶带了四五个女仆进了内院这才训话道:“今日初来乍到,许多都不便宜,须得劳烦你们帮着规整了。我不是那等小气人,赏钱是少不了的。不过,”她环视这些有些躁动的女仆们:“不过我受太太委托,给少爷照料家里,留谁不留谁心里自有计较!”
一路行来只有一辆马车,带的东西自然多不了,许多都需要现去买。这些女仆吩咐了各处清理打扫,她亲自去铺陈少爷的卧房。需要些什么东西,余婶吩咐了下来,自有熟悉的男仆带了青松绿竹跑腿去买。看起来中午这顿饭少爷要与同僚应酬,但夜饭却是必要能准备起来的。
不过,这一日忙的很,中午也不能饿着,头一样便要青松绿竹买了足够的饭食回来。余婶带着几个女仆一边吃,心里还一边想着:此地与家里口味相差颇大,看来还得先调理个厨子出来才行!
后衙是个三进的院子,第一重是前院,第二重是书房,里面的院子最大,是个住家的样子。这些院子自是比不上京城府里的精致华丽,干净仔细,还有前任县令留下的痕迹。余婶看着很是不虞。显见得这些杂役不曾做好事儿!不过,后面还带了个小花园,余婶却没去看,只等以后清理出来。大动是不成的,但也能照着少爷喜好布置布置。
少爷没有女眷,这三重带花园的院子住起来绰绰有余了。头一日刚来,也不必把所有的院子都打理清楚,把不好的地方抹去。最重要的是把内院清理了住下,余者明日也可细细的办,必要叫少爷住的舒坦才是。
卧房厅堂各处料理出个大致的样子,余婶便把后面下人房里清理了两间出来,先对付一晚住住。青松绿竹跑断了腿才终于算是把被褥、盆勺等物买了齐全,又被吩咐了出去买菜。
这时候门外便有人敲响了。余伯亲自开了门去看,却是几个下人家。她们道:“你们今日刚来,向来忙的很。我们太太便只是略备了些薄礼庆贺,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余伯问明了是徐县尉、孙文书和几个班头的家人,看东西也不贵重,便都收下了,只道:“我们初来,料理家下不得闲,今日恐怕没空,改日必让少爷回拜各位大人!”
看着天时不早,余婶指挥着几个女仆去点灯,让擅长厨艺的女仆先把灶房整个清洗了一遍,先炒了两个拿手的菜试一试。余婶歇过了一口气亲自抄起来。
看着将是日暮,余婶让个女仆把青松叫来,道:“天色不早,你去前衙请少爷回来。该吃晚饭了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