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滴!”鬼子壮汉也一脸凶相。
“放开他。”子丹强压着火。
“听我说,我来解释。”旁边一个鬼子狮国话似乎很流利,凑到子丹面前:“别误会,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们……最好别管。”
“他是狮国人。”子丹手朝“六博士”一指:“我的人。”
身边的人也纷纷喊:
“是啊,欺负他,轮不着你们。”
“打归打,骂归骂,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下作。”
“就几根蚯蚓,也好意思往外掏!”
“不跟他们废话,把他们的蚯蚓剁了喂狗去。”
“狗都不吃……”
“哈哈哈……”
众人七嘴八舌,鬼子们却听得一知半解,但狮国人的眼神他们能看懂,最后一个“狗”字以及一场哄笑,傻子也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八嘎,”那狮国话流利的鬼子最先骂道:“说好话你们不听,敬酒不吃,你们要吃罚……”
鬼子话没说完,立刻被一片骂声淹没:
“罚你个头!”
“罚你喝尿,喝自己的尿!”
“狗尿。”
“哈哈……”
众人刚笑了两声,忽听一声大喝:“支那猪!八嘎!”
是那壮汉鬼子,气得脸都青了,“哇哇”叫着,扔下手里的“六博士”,挥拳就朝一个笑得最得意的狮国人脸上砸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子丹身子一晃,一个“横车”挡住壮汉,同时一招“排山掌”推上,只听“噗”一声闷响,壮汉竟飞出去一丈远,撞向健身区那隔离网。
钢丝做的网,竟被撞开一个大洞,壮汉穿过去,正好掉在那杠铃上,屁股大概被撞成了八瓣,疼得直翻白眼,叫都叫不出声来了。
子丹也在翻白眼,他被自己吓住了:出鬼了,哪来的这么大力气!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木桩一样戳着,呆呆看着这个“大力神”。
只有“六博士”在活动,趁机爬出了人圈……
“八嘎,一起上!”鬼子们最先反应过来,一人高呼,众人一起扑上,抱头抱脚,试图困住眼前这个“大力神”。
子丹却不敢动手了,他实在摸不清身体里到底起了多大变化,万一搞出人命来,就不是蹲小号能接得住的了。
再看“六博士”已经得救,他心中顿生退意,动作便有了犹豫,身上竟挨了些拳脚。
其他人却不干了,一个个“嗷嗷”叫着朝鬼子人堆里冲。双方立马混战在一起。
如此一来,子丹越发不敢出招,在人群里胡乱支应着,嘴里不住地喊:“停下!别打了!”却根本没用。
没想到他的退让却勾起了鬼子欺软怕硬的天性,鬼子们越打越起劲了。狮国人更加不示弱,坐牢的积怨和压抑顿时全都爆发出来。这种状况,岂是一两声喊能阻止的?
混战中,健身区的隔离网完全被冲跨。
危险迫在眼前了。
健身区是三年以下的轻刑犯区才有的人性化设施,器械只有固定的单双杠,以及用铁链拴着的杠铃。而且平时一次只许进去一个人锻炼,由牢头负责管控。
一般情况下,健身区没人进来自杀,也没人拿器械出去打架,犯不着。
然而谁会想到轻刑犯也有暴乱的时候?谁会想到轻刑犯里会突然“长”出一个“大力神”?谁会想到那么结实的隔离钢网会被攻陷?
一时间,铁链、杠铃杆、杠铃片都成了武器,人群里击打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子丹慌了神,一边想着救人,一边又惦记收住那些该他管辖的器械,混乱中竟被人打昏在地。
倒地时他才听到监狱的警报早已拉响,“呜呜”像鬼叫。
奇怪的是,那鬼叫声钻进耳朵就赶不走了,一直在响,时远时近,时强时弱,搞得脑子里越发地混乱,而且天居然也闹鬼,突然黑沉了下去……
再放亮时,他发现自己竟躺在监狱医务室的病床上,耳边那鬼叫声也清晰了,是一群人在哀嚎,四周桌子上、椅子上、地上全都是带血的伤者,歪着、躺着、哭着、骂着……
而伤得最重的似乎是他自己,左手整个被包了个严实,纱布被血染红了,像是戴了一付湿漉漉的拳击手套。
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丝的痛感,他想大概是医生给他打了止疼针。
医生就在他身边,看他醒来,一脸惊讶:“你……你怎么自己醒了?”一边说一边翻他的眼皮看,嘴里嘀咕:“难道是麻药……过期了?……不可能啊……”
子丹“呼”一下坐起,两眼盯住地上躺着的人:“伤得重吗?”
“怎么不重?”医生叫道:“手都砸碎了。”
子丹仿佛没听懂:“谁的手碎了?”他还在看地上的伤员,发现个个都四肢健全,哭爹喊娘的其实多半是装的。
“看别人干吗?是你自己的手。”医生说:“快躺下,救护车一会就到……”
医生话没说完,子丹却腿一撩就想下床,胳膊却被腕子上的手铐拽住,身子失去平衡,“拳击手套”竟撑在了床上。他却不知道疼。
“老实点!”门口一个狱警冲进来按住他。
“哎!”医生直摇头:“伤成这样了,还冲动。”
……
子丹当然不是冲动,他心中正打着鬼主意:闯了这么大祸,医院是眼下最好的去处,而且伤得越重越好,既然手已经废了,那就别让它白白牺牲,换来几个月的住院,总比蹲“小号”强。
所以他如此这般折腾其实是在自虐。而狱警过来按倒他时,他又趁机将伤手坐到屁股下用力一扯,竟还是没感觉到疼,纱布却被扯开了,露出血糊糊的三个半手指,他顿时吓晕了。
这时救护车也来了。检查半天却没带他走,因为他的手指竟自己止了血,不仅如此,连肉皮都长住了,缝都不用缝,再查他的血压和心跳,跟正常人一样。
“奇怪了。”狱医一头的雾水:“过了期的麻药……还有这种功效?”
救护车最终拉走了两个疑似脑震荡的伤员,伤得最重的子丹却死活没捞到监外就医的待遇,只在医务室观察了一天,经狱医反复检查之后,又被送进了“小号”。
这一夜,子丹又是一宿没睡,伤手一阵一阵发痒,心中懊悔万分:为了一个假“博士”闯这么大祸,按照四十五年前的法律,估计起码要加刑两年,算上“通货膨胀”,五年之内肯定别想出去了。
他越想越心烦,越发地觉得伤手奇痒难忍,于是连咬带扯,三两下就将纱布撕开,却发现手指竟已长出了一大半!
晕晕乎乎之中,听得走廊里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咣咣咣……”到门口停住了。
他连忙将纱布胡乱包上,做出一脸痛苦的样子,嘴里哼哼:“疼啊,化脓了,我要开刀,我要住院。”心想来人大概提他转送重监区了,耍赖吧。
“老实点,不许叫!”狱警在监控扬声器里喊,同时铁门“哗”一声打开,猫腰钻进一个人来。
却不是狱警,是个穿便装的小伙子,不认识,大雷和子丹都不认识。
这人一进来竟然把监控摄像头和麦克风全都关了,同时铁门在他身后关上,“咔”落了锁,走廊里又响起“咣咣”的脚步声,狱警走远了。
子丹一阵迷糊,这像是要杀人灭口的节奏啊,来个便衣要将他秘密处决?
这“便衣”也是个壮汉,虎背狼腰,浓眉大眼,一脸正气,长相很像几十年前的明星演员“陈宝国”。
“陈宝国”要杀人灭口,谁信呢?再说,凭一个“陈宝国”能杀得了他元子丹?还自己关了监控,简直找死。子丹拿眼瞥着“陈宝国”,脑子里胡思乱想。
“陈宝国”果然没有杀人的意思,一屁股坐地下了。“耗子洞”一样的小号里岂能容得下两个壮汉,只能面对面挤着坐,膝盖抵着膝盖,大眼瞪小眼。
“你活够了?”子丹问。
“萧勇,市局刑警支队重案一队队长。”对方说。
“干吗?”子丹又问。
萧勇笑道:“嘿嘿,咱俩这关系,该我问你吧。”
子丹嘴角也在“嘲笑”:“咱俩这关系,该在审讯室或者法庭上问吧。”
萧勇依然在笑:“反应机敏,嘴皮子也利索,身手不凡,不像富二代小混混啊。”
子丹说:“你也不像刑警,穿得人模狗样的,却来跟我抢小号。”
萧勇说:“我负责处理这起监狱骚乱。”说着话,挤了挤身子,很费力地从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打开:“按手印。”
子丹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处罚决定书,只有两行字,一眼就该看明白,他却看了好几遍……加刑十五年!
“太扯了吧,十五年,通货膨胀也没这么高啊。”子丹将文件夹扔在一边:“这么快就判了,简直草菅人命,怎么也得三堂会审,由法院宣判,公安局没权利判我。这手印我坚决不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