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勇却笑道:“嘿嘿,看你这么年轻,说话却像个老古董,还三堂会审,那是三十年前的老黄历了。监狱骚乱,属于紧急情况紧急处置,从重从快。怎么,《紧急惩治条例》监狱里没组织你们学习?”
几句话说得子丹额头上汗如雨下:“大,大哥,十……十五年,能不能商量一下。”
“哈哈。”萧勇大笑两声:“买菜呢,还能讨价还价。告诉你,证据确凿,白纸黑字,没得商量。按手印。”
萧勇说完不笑了,又挤挤身子,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敲一敲,抽出一支,点上吸了一口。
子丹傻傻看着那烟:“……我来一支?”
萧勇将烟盒扔他怀里:“自己拿。”
子丹哪会抽烟!他又在使坏。
他的好手在怀里踅摸烟盒的同时,底下那只“坏手”却忽然撩起,直奔萧勇的咽喉戳去。
“呼!”一阵疾风,在眼前扫过,仿佛飞沙走石……
疾风过后,子丹锁住了对方的喉头,大拇指和食指扼住颈动脉的同时,其它三指弯曲抵死了喉结,使其内陷且不能上下活动,封堵气管和声带,无法呼吸,无法呼救。
这是徒手绑架人质的套路,大雷很熟悉。
然而这只是子丹的一厢情愿,实际结果竟完全反了。
疾风过后,被“绑架”的却是他自己。
绑住他的竟是那该死的纱布,不知怎么就绕上了他的脖子,连那只“坏手”一起,绑得他透不过气来。
“咳……咳……”子丹垂死挣扎:“你……你手……这么快!”他脸都紫了,一半憋的,一半吓的:“是……是鬼手……咳咳……”
萧勇一脸的坏笑:“嘿嘿,是鬼手。”忽然又换成一脸的惊讶:“唉?我大前天才长出的鬼手,你怎么就知道了?”
“咳咳……我投降……不行了……”子丹翻白眼,吐舌头,口水长流。
“鬼手”稍微松了松,放他透过一口气,随即又收紧。
萧勇竟若无其事地接着说:“大前天睡觉,梦见我站在西湖边,手一伸就到了BJ,还抓到了香山红叶,结果你猜怎么样,醒来一看,手里真的捏着香山红叶。”
子丹的死鱼眼斜了一下,气若游丝地往外吐字:“吹……吹牛。”
“不信?要不我放开,让你跑,跑到BJ我照样给你抓回来。”萧勇果真放了手,又说:“试试?”
子丹挣开“坏手”,脖子甩了甩,那只好手却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射”出,一招“降龙掌”带着风就朝萧勇面门拍去。
萧勇连忙躲闪,却不料子丹中途手腕一翻,“降龙掌”变成“龙爪手”,又朝他咽喉抓去。
萧勇指定想不到他还用刚才的老招,加之地方小,避让不及,只听“噗!”一声,“龙爪手”抓了个正着。
子丹却看都不看,侧脸摆了个潇洒的收式,嘴里还说:“承让。”
“哈哈。”萧勇居然还笑:“不怎么样。”
“不见棺材不掉泪!”子丹嘀咕一句,同时手上一叫劲,就等着听对方告饶了。
“咔!”骨头折断的声音。
萧勇哑着嗓子惊呼道:“你……你玩真的,快放手……”
子丹猛然醒悟,心中叫苦:坏了,忘了自己手重,掐断警官脖子,这下两人都活不成了。
他连忙松开手,眨眨眼一看,人家活得好好的,自己的手却真的像“龙爪”一样,伸都伸不直了,虽然没有痛感,却分明是骨折了。
再一看,手里抓的根本不是脖子,而是一只“胳膊”,一只锃亮的金属手臂。
“你……你装假肢了?”子丹顾不上自己折断的手指,两眼紧盯着那金属胳膊,嘴张得老大,仿佛要咬它。
萧勇捞起衣袖:“嘿嘿,铁臂。”
一段锃亮的小臂,严丝合缝地连着肘关节的皮肉,子丹看呆了:“这么精致的假肢?”摸上去,竟然还有体温。
“什么假肢?”萧勇咬开一截纱布,替他捆绑骨折的手指,一边说:“你又老古董了,假肢三十年前就淘汰了,现在3D打印分分钟就能复制出一个真的来给你装上。告诉你,我这是真正的铁手……唉?你指头断了怎么不疼?”
子丹一愣,随即叫唤:“哎哟……疼啊,我要得到治疗……”
萧勇却说:“行了,别装了,包扎完了喊疼。”
“嘿嘿……真人面前,算我倒霉……”子丹一边讪笑,一边又忍不住好奇问:“机械手?”
萧勇脸一摆:“盼着我是残废是不是?”
“不残废你装这玩意干吗?”子丹越发地好奇:“新式武器?机器战警?”
“我也解释不清楚。”萧勇一本正经说道:“前天睡觉,梦见我的胳膊上的肌肉能变成金属,结果醒来一看,真的变了,你看……”
萧勇胳膊一转,铁臂又恢复了肉臂,再一转,又变成铁家伙。
“妈吔,”子丹拿纱布手使劲揉揉眼:“金刚狼。”
“金刚狼?”萧勇问。
“哦,一部很老很老的电影,X战警。”子丹说。
“切,老古董。”萧勇一脸不屑。
“变戏法也没这么像的……”子丹使劲捏那铁手。
萧勇大笑:“哈哈,你怎么知道我会变戏法,昨天睡觉,我梦见……”
“大哥,”子丹忽然带着哭腔一喊:“金刚狼X大哥,我求求你了,今晚您受累梦一回我吧,梦见我立功减刑……哦不,立马释放。”
萧勇又点了支烟吸上,烟雾里问:“想出去?”
“想!”子丹“呼”一下站起身,头撞在在屋顶上“咚咚”像敲鼓:“太想了,十五年刑期……”
“不,”萧勇打断道:“现在是二十年,加上袭警、劫持人质越狱未遂……”
“咚!”子丹的头狠狠撞了一下屋顶:“唉?你今天钻到这耗子洞里来,不是想引诱我给自己加刑的吧?”
萧勇悠悠吸着烟,慢条斯理地说:“我是来给你机会,让你立功减刑。”
“减刑?”子丹又撞了一下头:“真的?”
萧勇抬起眼皮:“你那头也是铁的?想自虐是不是?那上面是玻璃钢,有弹性,撞了白撞。”
“嘿嘿……”子丹摸着头傻笑。
萧勇说:“好好坐下,听我说!”
“唉!”子丹连忙撂下屁股。
萧勇灭了烟,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记住,此事严格保密,这里只有你、我和监狱长三人知道。”
子丹问:“什么事这么神秘?”
萧勇说:“给你个任务,劝一名犯人交出一份证据资料。”
“做卧底线人?”子丹瞪眼道:“出卖人的事,不干不干。”
萧勇又点了支烟。
“咳咳……”子丹抡着纱布在眼前挥舞:“别抽了,本来地方就小。”
“奇怪了,”萧勇继续抽烟:“当过兵的人,居然不抽烟。”
“我可没当过兵。”子丹眼珠闪烁了一下,随即又瞪圆了:“你看错档案了吧。”
萧勇说:“没当过兵,刚才那几下子从哪学的?”
“我,”子丹眼珠一转:“我也是睡觉做梦当兵了,还是特种兵,醒来发现……”他忽然停住了。
萧勇问:“当兵了?”
子丹说:“不,还是我。不过跟当兵差不多,变成穷人了。”
“做梦当兵也凑合算吧。”萧勇说:“我也当过兵。”
“套近乎?”子丹摆出一脸警惕。
“我跟你套近乎?”萧勇说:“搞反了吧。我是说,既然当过兵,就得有点社会责任感。这是个贩毒大案,首犯是鸡国黑社会头目,现在已被收审,还缺一份关键证据……”
“等等,”子丹打断道:“是鸡国黑社会的贩毒大案?”
“是。”萧勇说。
子丹眼珠滴溜溜转着,作激烈思考状,完了却说:“不干,不干,毒贩子会跟我玩命,鸡国黑社会,凶着呢,我怕死,嘿嘿。”
子丹说完,嘴角挂上了明显的“玩世不恭”的笑。
萧勇却是一脸的嘲笑:“真的不干?”
“不干。”子丹很坚决。
“那好,按手印。”萧勇捡起文件夹打开。
“干。”子丹嬉皮笑脸说:“刚才是开玩笑,开玩笑,嘿……”
“谁跟你开玩笑!”萧勇满脸冰霜,“啪”一下合上文件夹:“严肃点。立正。”
“是!”子丹连忙爬起身,绑着纱布的手竟下意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一下露出了大雷的马脚。
萧勇吃惊地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暖意:“这军礼,也是梦里学来的?”
“报告政府,是!”子丹索性把胳膊肘举得水平了。
“快放下吧。”萧勇低下头去,瓮声瓮气地说:“带血的绷带敬军礼,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快坐下,布置任务。”
他说着话,竟从包里拿出一支笔,像是要记录。他真拿子丹当成兵了。
子丹膝盖一软,乖乖坐下,准确说是大雷心里不是滋味,站不住了。
萧勇没看他,闷着头说:“这任务对你来说其实很好完成,没什么风险,顺利的话,两三天就能搞定。”
一听这话,大雷立马又变成了子丹,露出一个赖皮嘴脸:“你早说啊,磨磨叽叽半天,又是当兵的,又是黑社会,绕那么大弯子……快说,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