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荒草别墅很是热闹,只因荒草别墅里来了几个人,准确的说是被带来了几个人。平时很少来别墅的宋邯郸整个肥胖的身体陷在沙发里,如果不是沙发质量极好,真怕这个胖子会硬生生坐坏名贵的绒皮。胖子宋邯郸手里拿着手机轻轻转动着,眼神阴翳,桌子上摆放着的茶水一口未动。想着躺在院子里的那几个家伙从被抓住到现在硬气的一句话不说,就变得有些暴戾。
胖子宋邯郸从SX和屈炘一起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了老巢,因为手下的兄弟终于把桥上撞车事件的当事人找到了一些。胖子本来还想着等着一起去把坛子里那家伙埋了再处理这件事情,却被屈炘叫了回来,看得出来,那件事情虽然比不过坛子里那家伙的事,在屈炘心中,却也不是件小事,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要找出来幕后主使人,要看看到底是谁敢在川蜀道上的龙头老大眼皮底下干这些事。胖子宋邯郸想着,反正也送了那家伙最后一程了,估摸着那家伙也不喜欢自己给他盖土,也就没有强硬着要去,最后用手拍了拍坛子,算是最后的道别,便坐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车里离开。
胖子宋邯郸停下手中旋转的手机,小眼睛看向门口方向,沉默不语。老人从门口进来,手里拿着一小把没有喂完的鱼饲料,看也没看坐在沙发上一眼的宋邯郸,径直上楼。直到老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宋邯郸才收回视线,从老人进来就不自主坐直的身体慢慢放缓下来。
宋邯郸很少来荒草别墅一部分原因是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不喜欢这里的有些压抑的安静,另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见到这位老人。宋邯郸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的罪过老人,只知道自己第一次进别墅就被这位吴姓老人狠狠收拾了一顿,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想起老人太极宗师的身份,宋邯郸眼神就变得火热起来。从小就喜欢武术的宋邯郸得知自己身边就有一位武术大家,而这位武术大家却又相当厌恶自己,宋邯郸就有些沮丧。胖子宋邯郸不是没有厚着脸皮去求过老人,只是当自己被扔进那片养着锦鲤的人工湖里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了。
吴妈从大门口进来,手里提着刚买的新鲜蔬菜,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胖子,笑眯眯道:“小胖,你来了啊?”
胖子宋邯郸从沙发上站起来,绕开身前的茶几,向吴妈走去,“是啊,吴妈。你这是刚买菜回来了。”
吴妈把手里的新鲜蔬菜递给伸过手来的宋邯郸,甩了甩手臂,买的蔬菜估计是有点儿多了,“可不是,这些天买菜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不早些去买回来,你们可就得吃别人选剩下的了。”
“还是吴妈想得周到,”胖子宋邯郸一件一件的看过去,“还买了排骨,吴妈难道你知道我要过来,专门去给我买的排骨?”
向厨房走去的吴妈笑道:“可不是,小炘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买的,说是你要过来,让我给你弄点儿好吃的。”走在前面的吴妈没有看见身后胖子转瞬即逝的神色变化,突然有些气愤,又有些心疼道:“这两天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里,回来后一个个的都变了样,看你们那个精神样,肯定都是整宿整宿的没睡觉,回来后就跟斗败的公鸡一个样,蔫头耷脑的,”吴妈突然有些责怪道:“依依那姑娘也是,和你们一起出的门,也不晓得照顾好你们,还把自己也整成了那副模样,看她来了我不得好好说道说道她。”
胖子宋邯郸在后面讪讪笑着,也不说话。
吴妈认识那个阴柔的俊俏男子,也很喜欢那个俊俏男子,还想着哪天把自己侄女儿说给他,却不知道那个她一心想要撮合的对象已经躺在了一片墓园里,屈炘没有告诉她,徐依依没有告诉她,宋邯郸还是没有告诉她。在他们看来,就让吴妈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最好的了,吴妈毕竟只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妈,一辈子没学到几个字儿,也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也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就是一个寻常的平头老百姓,和自己这些时刻都有危险的人不一样。为了生活而忙碌,为了子孙而操劳,把这些告诉她除了徒增伤悲,更增烦恼,最增危险外,什么也得不到。所以吴妈现在还想着能给那个男子说媒,所以吴妈现在什么也不知道,吴老爷子估摸着能猜出几分,可他注定是个闷葫芦,什么也不愿意说的。
胖子宋邯郸把菜放在厨房里,挽起袖子帮忙,一边清洗着排骨,一边问道:“吴妈,依依也要过来了?”
吴妈熟练地挑选着蔬菜叶,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嗯,依依估计也快到了。”吴妈突然站起来,把宋邯郸推到一旁,“你在一边去待着,就你洗的排骨,能吃?依依要是不来,我得做到什么时候。”
胖子宋邯郸冲掉手里的油渍,拿过纸巾擦拭干净,把纸巾拽在手里,靠在厨房门口,肥胖的身躯挡住了整个门口,嘴里却说道:“吴妈,我洗的排骨咋就不能吃了,想当年,我做的排骨可是······”
胖子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想当年,我们吃了某人做的排骨,可是被送进了医院。”
宋邯郸从门口出来,看着带上围裙的徐依依,尴尬道:“依依,那事儿是个意外,是猪肉的问题,能怪我吗?再说了,你就这样说你邯郸哥,亏的邯郸哥这么维护你,可是帮你赶走了一堆又一堆的苍蝇,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你这样说邯郸哥,邯郸哥可是很伤心啊,心里哇凉哇凉的······”
徐依依举手投降,向厨房走去,嘴里叫道,“吴妈,我来了。”
吴妈继续低头洗菜,“来就来嘛,来了就快过来帮忙,大喊大叫干啥!”
徐依依笑着走进去帮忙,胖子宋邯郸站在门口,手里夹着一杆烟,没有点燃,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吴妈和徐依依,嘴角含笑。
······
屈炘走进荒草别墅,身后跟着水流与李安之。听着厨房里传出来的细细碎碎的对话,笑容温柔,心情微好。
屈炘走过厨房门口,笑着和忙着的徐依依打过招呼,然后朝徐依依摇了摇头,向内院里走去。徐依依收回迈出去的脚步,站在原地出神。
胖子宋邯郸转过头看着徐依依,肥胖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两只小眼睛愈发的看不见了,“依依,快做饭去,邯郸哥可是很久没有吃过你做的饭来了,待会儿可得多吃两碗你做的饭呢。”
徐依依轻轻浅浅笑着,终究还是没有出去,转身去帮着始终什么也没有发觉的吴妈做饭。
宋邯郸看了眼忙碌的徐依依与吴妈,转身跟着屈炘走向内院。
屈炘看着躺在院子里的三个大汉,脸上清一色都是红一块青一块,屈炘转头看了眼宋邯郸,宋邯郸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不是吓得,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
屈炘走到躺着的三人面前,看了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身后水流、李安之、宋邯郸每人拖着一个大汉跟在屈炘后面,像拖死狗一般拖着向一间很久没用过的房间里走去。
屈炘坐在沙发上,水流坐在屈炘左手边,宋邯郸坐在右手边,李安之站在屈炘身后,四人看着已经醒过来的三人,三人盯着面前的四人,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房间里陷入寂静。
三人中看起来最年长、最普通的那位中年人终于开口说话,声音有些颤抖,还有几分认命,“炘哥。”
另外两人早在已经醒来的时候就六神无主了。
屈炘抽了口烟,一手夹着烟,一手掉在沙发后面,没有追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整个川蜀地下世界中,谁人不识屈炘,直接问道:“谁让你们做的?”
中年人苦笑,摇头。不是不知道,是不能说。
屈炘不意外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既然宋邯郸都问不出来,自己应该也不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不怕死?”
中年男人咽了咽口水,声音越发的颤抖,“怕。”
屈炘突然笑了起来,“怕你还不说。”
中年男人还是摇头,怕也不能说。
屈炘闭上眼睛,阴恻恻道:“不说也行,看在曾经一面之缘的份上,让你离开,永远不要再进川蜀道上一步。另外两个,剁碎了喂狗。”
宋邯郸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向三人走去。
中年人突然闭上了眼睛,而另外两人则是大叫起来,“是一个被称作黎刚的人找到我们的,是他让我们去桥上撞冯皇后的,这一切都是他指示的,我们每人分了五十万,还有他,”两人中一个面色蜡黄的年轻人指着中年人,“他分的最多,有七十万。我们只是拿钱办事啊。我把钱给你,全部给你,买我一条贱命,就一条贱命。”两个年轻人已经语无伦次,被吓破胆了。
屈炘厌恶的挥了挥手,向另一扇门走去,门外是离开荒草别墅的路,“每人留下一只胳膊,然后滚出川蜀道上。”
吴老爷子听见汽车发动的低沉声响,心中暗叹口气,继续喂满湖锦鲤。
是善人还是恶人?
约摸着过了半个钟头,屈炘带着水流、宋邯郸、李安之回到了别墅,身上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别墅里饭菜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