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山头上还是老样子,闲杂人等进不去,经常进出的是一对年轻父子,较之以往不同的是,那个叫做花忘忧的小男孩儿只是每次进去多带了一朵小黄花,而那个独臂男子则是多清理了一块地的杂草而已。
花忘忧抱住自己老爹的脖子,一直看到那辆黑色小轿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收回目光,然后趴在自己老爹怀里,沉沉睡去。
屈炘在和那一对父子交谈不多久后就回去了荒草别墅,这次开车的不是水流,而是一个叫李安之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一路上不停地说话,看的出来是个乐观的人,屈炘则是微笑着回应,既没有冷落了李安之,让他感觉无趣,也没有热情的交谈,让其更加兴致高涨。而水流这个凡事都恨不得亲事亲为的家伙则是坐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对于身旁年轻人的话充耳不闻,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仅可以看出屈炘、水流对身旁年轻人的了解,还能知道对年轻人能力的认同。
年轻人是几年前无意间认识的,那时候年轻人落魄的像个乞丐,刚刚大学毕业,本来是找着了工作,本以为从此就可以过的好一些,最不济也能够养活自己,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工作不仅没了,连追了两年多的女友也没了,而这一切却是因为自己深以为认同的大学兄弟,就因为他家有个小公司,而他算得上是个富二代。那时候的李安之也没有多想,苦涩的认为她跟着他也不错,最起码比跟着自己强很多,起码可以不用多吃苦,说起来还是自己没本事,不能把心爱的人留在身边,通俗一些来说,就是因为钱与权嘛,归根结底来说,就是为了生活而做出的选择而已,无关乎对错,所以李安之开始的时候没有怪她,也没有怪他。可最后李安之才发现,两年来自己连吻都没有吻过的她却是在很久之前就和所谓的兄弟搞在了一起,而这两年时间的分开也只是因为他有了新欢而已,和自己在一起也不过是看上了自己的学霸身份与更好的接近他而已。李安之不死心的去追问,结果换来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回答,“姐会看上你这个穷光蛋。”那时候的李安之才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所谓的白天鹅与癞蛤蟆,而他自己就是那只在井底或许一辈子也只能看见一片很小天地的癞蛤蟆,而她却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或许是为了借酒浇愁,又或许是为了对酒当歌,笑人生奈何,李安之像个疯子一样,提了瓶二锅头,那时候的他,也就只买得起二锅头,连就着吃的花生米都买不起,就在桥上喝着,嘴里喃喃着别人听不懂的话语,周围路人远远绕开疯子一般的年轻人,厌恶或同情。而就在落魄年轻人不远处的地方,站着两个人,看着这个表面或繁华、内里却无奈的世界。两个人就像是两个背包客,驻足欣赏这大起大落,大风大雨,川流不息的人与事,而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远处那个醉酒喃喃的年轻人。醉酒的李安之在那座桥上呆了多久,醉酒的他并不知道,也不知道他在那桥上呆了多久就有两个陌生人在桥上呆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第二天就得到了一份工作,虽然并不是自己最喜欢的,可自己也不曾想过会离开,毕竟是自己最落魄的时候遇见了愿意对自己伸手的贵人。在他们那个小村子里,最被瞧不起、最会被人吐唾沫的人就是没心没肺的白眼狼,李安之时常想着,自己总不能回去愧对相亲父老,以至于自家人因为自己被人戳脊梁骨。所以在李安之想来,这要是放在古代,或许算不上是君以国士待我,可自己肯定会是国士报之,尽管自己永远也成不了国士那般顶大的人物。
李安之作为最接近核心的那一拨人物,自然知道这两天发生在SX道上和川蜀道上的那两件事,也自然知道后面坐着那人昨晚上去干了什么,他也很悲伤,可人死不能复生,生活总是要向前看的,或许这就是他乐观而知命的人生态度了。
李安之透过后视镜看着满脸柔和笑意的屈炘,又瞟了一眼坐在身旁闭目养神的水流,突然贼兮兮笑道:“老大,咱们流哥是不是最近在走桃花运啊?”李安之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就只有一个老大。
屈炘来了兴趣,看着透视镜里开车的小伙子满脸的贼笑,“咋的?有姑娘来找小流流?”
水流依然没睁开眼睛,似乎此时车内两人说的事与自己无关一样,只是熟悉水流的屈炘却看见了水流不经意间动了一下耳朵,屈炘忍住笑意。
“可不是,那姑娘都连续来了三个晚上了,就在我们浮生酒吧里,来了就找流哥,就坐在吧台前面,点了一杯酒却一口也不喝,就拿着酒杯发呆,时不时地抬头看一圈,就为了找我们万年都是面瘫的流哥。黄哥让她进包间坐着,她也不去,说是不收她钱,她还是不去。酒吧里那些精虫上脑的家伙,尽想着往那姑娘身边靠去,黄哥还得时时刻刻花时间来照看她,可把我们黄哥头发都急白了一圈哦。”
“那姑娘找小流流时说了什么?”屈炘揉了揉太阳穴,隐约猜到了是谁。
“那姑娘说流哥的手机怎么打不通,是不是为了不接她电话把手机卡都丢掉了?还说我们流哥曾经英勇无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过她,她还说流哥身边那个人可以作证。”
“她就没说,小流流身边的那个人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一回?”屈炘忍不住问道。
李安之满脸怪异,憋住笑意,“这个,好像是没有。”
靠在座椅上的屈炘再次揉了揉太阳穴,笑骂道:“没良心的小姑娘。”屈炘睁开眼睛,伸手拍打着副驾驶座椅,“小流流,别人姑娘都记住你了,都找上门了,你看咋办?”
水流还是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却想起了那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背包姑娘,没注意到自己表情柔和,眉目温柔。
李安之突然怪叫起来,像似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流哥,流哥竟然有表情了······”估计如果现在不是再车里,李安之大概会手舞足蹈起来。
水流满头黑线,屈炘在车厢里大笑起来,李安之有些夸张的大叫。
······
天上阳光正暖,车内有人乐天而知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