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的巷口
◎文/香溪
我所盼望的,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
每天放学回家,我都一个人孤单地坐在门旁的石凳上,背靠着一株栀子花,怀里抱着我心爱的大白猫,呆愣愣地注视着巷口,看人来车往,看时光流逝。不知从何时起,我的视线开始停在一辆崭新的“金狮”自行车上,那是我一直都想要的自行车。不知骑那车的人会是怎样的心情,每回他路过时,都会朝我咧嘴笑笑,然后飞速地消失在巷子深处。那是一个皮肤白嫩的大男孩,总背着一块画板,每天在巷子里穿来穿去。真嫉妒他的那股神气。
一天傍晚,我如往常一样坐在那里,为我的大白猫素描。只听身后有自行车越过水坑的声音,当我回头去看时,他已站在了我的身后,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的杰作。我至今还记得,那一天我的脸红了多久。我以为他会提一些建议,可谁知,他一句话也不说就夺过我的画板自顾自地描着,不一会一只活生生的猫已经跃然于纸上了,还在旁边写着哪里的线条该深,哪里的线条该浅。我早已惊得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这么奇怪。当我回过神来,他已骑着车远去了。
以后的日子,他依旧是每天都会出现,只是不再朝我笑了,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从最初的缓缓驶进巷口变为飞速地闯进巷口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我读高三,他突然像空气一般消失了,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紧张的高考,结束了我对这段花样年华的盼望。第二年夏天,我顺利地考进了大学,专业是美术。在这座艺术的金字塔里,我也如其他大学生一般,顺理成章地谈了一个颇有才气的男友。他画得一手漂亮的水墨画。每当他要给我讲小时候的故事时,我就总是问他:“你偷偷地喜欢过路过你家门前的小女生吗?”他总会被我问得瞠目结舌。有些往事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就像当年遇见那个大男孩,只有一幅永恒的画面,永远挂在记忆的长廊里展览着。
大学快毕业时,男友拉我去看一个画展,当我们走到大厅的门前时,我看见厅门旁竖着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旅美画家,千秋,先天聋哑,擅长水墨花鸟,1973年出生于我市,请大家切莫错过。”
他的画确实很有灵气,一看就知道这位画家是多么的热爱生活。正当我不禁赞叹时,男友突然跑过来把我拉到一幅画下:“溪,你看,这人多像你!”我凝望着画里的人,天哪,这是真的吗?这不就是当年坐在巷口的我吗!梳着两条麻花辫,怀里还抱着一只大白猫。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
此时男友又嚷道:“溪,你看,那不是你们家的那个巷口吗?这个画家肯定见过你!你瞧,画旁还有一首诗呢!”我顺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首席慕容的《盼望》:“其实,我所盼望的,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如果能深深地爱过一次再别离,那么,再长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就只是回首时那短短的一瞬。”看完诗,我已经泪流满面了。我想,纵使这一生我再也见不着他了,但最起码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这已够了。
这一次,葡萄熟了
◎文/小羽
从对方的错误中找出自己的责任是彼此相爱的最好方法。
阿尔福雷德17岁那年在一次事故中双目失明了。此前,他是大学里的高材生,是校队出色的棒球手,是女生们青睐的美少年,可是,这一切都随着突如其来的黑暗消失了。他无法面对这样的打击,他将自己封闭在屋子里,拒绝与外界往来。
住在格拉夫的阿尔福雷德的教母知道他的近况后,立即邀请他到乡下来散心。
格拉夫是法国著名的葡萄酒产区,阿尔福雷德的教母就住在一大片葡萄园边上。到格拉夫后,阿尔福雷德的心境并没有随着田园风情转好。他每天都独自闷闷不乐地窝在教母家门口的躺椅里。一个礼拜六的午后,正当阿尔福雷德昏昏欲睡时,一个稚气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嗨,你好,你就是那个新来的英国人吗?你真的什么也看不见?”阿尔福雷德没有吭声,每当有人向他问起这些,他的心里都会划过一种难言的刺痛,因为他能想到问话人那种无济于事的怜悯——哦,瞧他,真不幸!
但这次有点出人意料,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走近了。接着,一只小手抓住他,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来,用手摸摸我的脸,这样就能知道我的模样了。”他的手被那只柔软的小手拉着轻轻按在了一张小脸上,能感觉出柔软的皮肤,圆圆的鼻子,还有,睫毛有点长,头发是蓬松的。阿尔福雷德不由问道:“告诉我,你是谁呢?”“我是黛尔。”那个声音回答说。
黛尔是阿尔福雷德教母邻居家的小女儿,刚满9岁,她父母经营着一个历史古老的葡萄酒庄园。大概村子附近没有跟黛尔相仿的玩伴,所以孤单的小女孩就瞄上了阿尔福雷德。起初,阿尔福雷德并不想跟黛尔有什么来往,因为生活已经让他变得冷淡,但她总是“一厢情愿”地缠着他。
一天,黛尔用带点讨好的口气对阿尔福雷德说:“我带你到我家的葡萄园里去玩好不好?”阿尔福雷德生硬地拒绝道:“不行。”“为什么呢?那里可漂亮了,葡萄已经熟了。”黛尔不解。阿尔福雷德才不管那里怎么样呢,他粗暴地打断她:“我是个瞎子,我又看不见什么鬼葡萄!”黛尔细声细气地说:“可是,可是我不是带你去看葡萄呀,你可以用手触摸,用鼻子闻,用嘴巴尝,你可以用耳朵……”“耳朵怎么啦?”“耳朵可以听见早晨的露水从葡萄叶子上落地的声音,很小的声音,用心才能听见。”
是啊,即便看不到美丽的景致,还可以用心去聆听,去感觉啊,阿尔福雷德慢慢伸出他的手,在黛尔的牵引下向葡萄园走去。
生活的滋味果真不是单凭眼睛去发现的,整个夏天,经常可以看到阿尔福雷德和黛尔在葡萄园的身影。漫山遍野里种植着酿酒用的优质葡萄,出身葡萄酒世家的黛尔引着阿尔福雷德尝遍了园子里的葡萄,娓娓地告诉他每棵葡萄的名字:梅乐、解百纳、品丽珠、赤霞珠、苏蔚浓、白麝香等等。有时,小女孩还调皮地跑来跑去,摘一些葡萄放在他嘴里,让他猜那些葡萄的名字,这似乎成了他们闲逛时的一件乐事。
收获葡萄的时节到来了,村里人按传统要开启陈年的葡萄酒庆贺。在这个热闹的宴会上,热情善良的葡萄园主把第一杯酒献给了阿尔福雷德,他小心地啜了一小口,咂了咂嘴,随兴说道:“我感觉大概有一半比例的赤霞珠葡萄、三成的梅乐葡萄和两成左右的品丽珠葡萄,还有醋栗的味道。”听了他的话,葡萄园主愣住了,因为他竟然准确地说出了那杯葡萄酒的配方。过了片刻,又有一位客人换上另外一杯请阿尔福雷德品尝,他依然准确说出了酿酒的葡萄比例。客人们接二连三地递给阿尔福雷德不同的葡萄酒,他居然屡试不爽。
这真是个奇迹,连阿尔福雷德自己也惊奇不已,但坐在一旁的黛尔并不感到特别,她明白其中的奥秘。小女孩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面前的一小杯酒递给阿尔福雷德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杯酒里有些什么呢?”阿尔福雷德抿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又尝了一小口,然后笑着说道:“哦,由精选的苏蔚浓和白麝香葡萄合成的干白,这是你们庄园最好的酒,不过,恐怕有人刚才私下加了一点没有成熟的新鲜塞蜜容葡萄汁,百分之八的比例。”黛尔顽皮地笑出声,她凑到阿尔福雷德耳朵边嘀咕道:“这是我们的酒,是我们的秘密,只有你能尝出来。”
冬天来临的时候,阿尔福雷德离开了格拉夫,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因失明而变得阴郁乖戾的小伙子了,生活对于他有了新的目标,而这些全部依赖一个9岁的小女孩所赐。
回到英国后,阿尔福雷德很快在英国的品酒师圈里崭露头角。一个品酒师通常是用舌头判定味道,用鼻子品评芳香,用眼睛观察色泽,而阿尔福雷德却是用心,他不仅用心品出了酒的味道,而且用心品出了酒的色泽芳香,更重要的是,他用心品出了酒的质地,体会到了酒的境界和蕴感。时光流转,他以出神入化的品酒技能逐渐成为声名远播的顶尖级品酒大师,许多新款葡萄酒一经他鉴定都销路大开。
十多年过去了,阿尔福雷德步入中年,在伦敦拥有了自己的葡萄酒鉴定公司。
一天,一位年轻的法国游客来到了阿尔福雷德的公司,她还带着一款新制的葡萄酒,她坚持请阿尔福雷德本人鉴定。在二楼安静的品酒屋,阿尔福雷德将杯子里的酒放近鼻子嗅嗅,然后抿了一小口,他怔了怔,随即微笑道:“由精选的苏蔚浓和白麝香合成,来自我一个朋友的葡萄庄园,而且还私下加了点新鲜的塞蜜容葡萄汁,百分之八的比例,这一次葡萄熟了,我想她也长大了。”来客爽朗大笑着拉住阿尔福雷德的手,像好多年以前那样抚在她的脸上——葡萄熟了,带着年轻稳定的柔顺气息。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了,脸上还泛着阿尔福雷德看不见的羞涩红润。
谁先说再见
◎文/海霞
原来爱情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一个守候,便能说明一切。
那个时候,女孩和男孩正处在恋爱的季节。每次打电话,两个人总要缠绵许久。末了,总是女孩在一句极为不舍的“再见”中先收了线,男孩再慢慢感受空气中剩余的温馨,还有那份难舍难分的淡淡情愁……
后来,两人分了手。女孩很快就有了新男友,帅气,豪爽。女孩感到很满足,也很得意。只是两人通话结束时,女孩总感觉自己的“再见”才说了一半,那边“叭”的一声挂线。她仿佛感到,新男友像一只断线的风筝,自己那无力的手总也牵不稳那根无望的线。
终于有一天,女孩和他大吵了一架。男友很不耐烦地转身走了。一天,女孩又想起最初的男孩——那位总是听完她说“再见”的傻男孩,心中涌起一份感动,这种感动让她慢慢拿起电话。
男孩的声音依旧质朴。女孩竟不知说什么好,慌忙中说了“再见”……
这回女孩没有收线,一股莫名的情绪让她静静聆听电话那端的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男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为什么不挂电话?
女孩的嗓音涩涩的,为什么要我先挂呢?
习惯了。男孩平静地说,我喜欢你先挂电话,这样我才放心。可是后挂线的人总是有些遗憾和失落的。女孩的声音有些颤抖。
所以我宁愿把这份失落留给自己,只要你开心就好。
女孩终于抑制不住了,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脑海中有关爱的记忆。她终于明白,没有耐心听完她最后一句话的人,不是她一生的守望者。原来爱情有时候就这么简单,一个守候,便能说明一切。
美丽的晨昏之约
◎文/找寻完美
你可以错过一个美丽的黄昏,却不要错过一个你爱的人。
英伦三岛的雾,最初是从康河的涟漪中荡漾出来的。这条河平缓地流过举世闻名的剑桥大学,东岸依次排列着三一学院、王家学院和圣约翰学院等30多所学院。岸边青草成片,翠柳成行,时常可以看见一群画家在这里临摹康桥两岸的古建筑。暖风带着水草的芬芳扑面而来,让人们的心灵顿时净化起来。在这里,最富理性的学者也会变成诗人。
康河岸边的草地上正举行着一个建筑爱好者的聚会。来自不同学院的南茜和罗依在这里相识了,他们都对代表着古代文明的建筑有着强烈的爱好,因此一见如故。“看见那座叹息桥了吗?”南茜指着不远处横跨康河的一座精致的木桥说,“那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每次站在桥上看桥下的绿波荡漾,都有一种想去拥抱的冲动。”罗依笑了,因为这也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这座桥是圣约翰学院仿威尼斯的同名桥梁而建的,是剑桥7座拱桥中最别致的一座。“我也经常去那里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罗依不解地问道。
“你常常什么时候去?”南茜问。
“清晨。我喜欢在清新的空气中站在桥上迎接阳光,看它们在水中铺开星星点点的碎金。”
“难怪从来没有遇见过你,我通常都是在黄昏的时候去。那时,康河上的雾会烟一般升起来,在桨声灯影里好似印象派的杰作。”
两人相视而笑,心弦在同一刻被拨动。虽然一个喜欢清晨的风景,一个喜欢黄昏的图画,但是对艺术的感悟,他们却是心有灵犀。一种朦朦胧胧的情愫悄悄在罗依和南茜的心里扎了根,然而这层纸没有人捅破,他们都还不够勇敢。
南茜依然不改黄昏时独自去叹息桥的习惯,罗依也常常选择清晨一个人在叹息桥上散步。但是更多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在图书馆或是展览馆里探讨关于古代建筑的问题。
一年的光阴稍纵即逝,栀子花飘香的七月,他们都快要毕业了。
这天,当他们再次来到康河岸边时,他们谈起了对未来的打算。“南茜,你会去哪里呢?”罗依问她。“那你呢?”南茜歪着头问他,“你的梦想是去哪里?”“不如我们各自把答案写在一张小纸条上,然后互相交换,看看我们的朝圣之地是不是同一个地方?”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兴奋,他们都在心里默默期待对方和自己能够去同一个地方。打开纸条,两个人都有些惆怅若失。一张写着“南美洲”,另一张却写着“埃及”!
“南茜,说说你的计划吧。”罗依无奈地说。
“罗依,我想到南美洲探寻当年的印加帝国遗址,那是一个伟大的帝国。你呢,罗依?”
“我想去埃及,去金字塔。那是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