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被老妈训了一顿,吃早饭,人找不到了。
我看到只有老妈一个人在家,就问老爸去哪了。老妈在收拾衣服,头也不抬地告诉我,去村里的大队部开会去了。
原来那年的秋天,村里要挖一条十米宽的沟渠,恰好贯穿我们家的坟地。村支书找了我们家几个“管事的”商量一下,希望能以大局为重,同意迁坟。几个本家的长辈自然是不大愿意,可考虑挖沟渠是全村人的事,也都同意迁坟,只是提出了个要求:新坟地要我们自己选,无论选哪里,村里不得干涉。
我们家坟地位于村东,离着村子不过一里路。
据说祖先在选定坟地的时候下了一番功夫。我家先人通过关系找来了当地最有名阴阳先生,选定了这处阴宅。那位阴阳先生是个瞎子,平时出门靠一个童子牵着。这个童子是个哑巴。人都说是阴阳先生怕他说出不该说的事,泄露天机,把他毒哑的。
阴阳先生指示着童子一直向东,出了村到了我们家坟地这里停了下来,指定了一个地方,让先人兄弟俩往下挖。兄弟俩倒是很听话,甩开膀子挖了起来,一直挖了一人深,忍不住抬起头望向这位阴阳先生,意思是:都挖这么深了,还继续挖么?先生说继续挖。俩人又挖了大约半米深,因为这个深度已经很难下锨,速度已经很慢了。突然听到“当啷”一声,俩人下意识停下了。
阴阳先生让他们立刻把东西取上来。取上来的是个坛子,口只有茶碗大小,并没有封住,但黑乎乎的看不出里面是什么。先生又让把坛子歪倒。先人照做了。
只见从坛子里倒出几只蟾蜍,颜色是金色的,出来后跳向了四方。
阴阳先生让数数一种几只。
数过后,一共五只。先生脸色一沉,转身就要走,这时从坛子里又蹦出一只,先人急忙喊了声“一共六只”。这时候阴阳先生又转回了身,露出了喜色。
在这里建阴宅可保我家近百年的安居乐业,阴阳先生说。的确,自从在这里安置了坟地,我家还算是人丁兴旺。
村里老人们基本都知道我们家这段历史,所以村委会很担心我家不同意迁坟。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拿下了。
意见达成一致后,村里给拨了几千块钱,我们便开始迁坟。
其实我们家在这个村子居住不过百年,坟头并不多,知道名讳的有四五个,时间久点都分不清是谁的,共有十几个。
迁坟很讲究,首先必须全家男丁跪在坟前,烧纸磕头,似乎是在恳请先人们动身。然后长子长孙挖第一铲土。随后,雇佣的专门迁坟的再一起把棺椁刨出来。我老妈一大早就给我和老爸找好了旧衣服,准备起灵时穿。
那一天,我们刘家的男丁们都去了,还请了专门帮人迁坟的“专业迁坟队”。
大约是早晨八点多,一切准备就绪了,先放了一支鞭,意思是让仙人们准备动身了。鞭还没来得及点着,这时候天突然阴了起来,伴随着一阵大风和几声雷响,下起了雨。大家赶紧收拾东西,把准备好的纸钱、贡品放到了车里,随后人也上了车。看样子,今天是起不了棺了。几辆车刚开回村里,雨就停了,天也随之晴朗起来。
大家又掉头回到了坟前,奇怪的事出现了,这时天又阴了起来,也下起了雨。人们只得收拾东西钻入车内。车刚到村里,雨又停了,
几个爷爷辈的商量了一下,今天先这样吧!明天再迁坟。
众人回到家后,婶子奶奶们又是炒菜又是端酒,好好的伺候了除本家之外的人。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红白”事都让帮忙的吃好喝好。
几个爷爷叫上大伯和爸爸则抬着很多的纸钱,拿了几瓶白酒,去了坟地。到了坟前,先给每个坟头押上一沓纸钱,又在每个坟前烧了不少纸钱,便烧边磕头,大爷爷嘴里还念念有词。
第二天去迁坟,能看得出那几个雇佣的“专业迁坟队”的有几分胆怯,昨天发生的事的确让人害怕。
一切准备就绪了,我看着他们几个有意无意地抬头看看天,像是看看是不是又阴天下雨了。
今天的天气出奇地晴朗。
大爷爷首先拿着铁锹铲了每个坟的第一锨土,随后那几个壮汉刨了起来。
解放前村里去世的人都不火化,条件好的用木棺或者石棺埋葬,穷人只能弄一张草席挖个坑埋了。我们也不知道那些坟里有棺材,哪些没有,便提前准备了几具棺材。
按照循序挖了三个坟头了,一切顺利,只是第四个坟都挖了两米多深,还是没触及棺盖。
大家都有些慌张,本家一个爷爷让大家沉住气,再深挖挖看。一直挖到四米深,终于“哐当”一声铁锹碰上了硬物。清理出上面的土,大家看到一具石头材料的棺椁,比一般的棺材宽而长。
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家才把整的棺材刨出来。让专业挖坟的也惊叹不已,棺材足有一米半高。
他们不知道帮人么迁了多少坟,从没遇到见过这样的棺材。他们不敢碰了,甚至宁可退钱。家里的长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没有为难他们,而是让小叔回家开来吊车,准备用铲车拴上钢丝绳吊上来。
接下来的事更加离奇。
小叔家的的吊车是中型的,吊起两千余斤重物应该不困难。谁曾想到,憋得车的发动机轰轰作响,黑烟突突直冒,钢丝绳紧成一条直线了,棺材硬是没有拉起来。
最后“啪”的一声,绳断了。
这时周围已经聚集来不少看热闹的,大伙都愣住了。开始议论纷纷。当时我就在旁边,只听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有的竟然说棺材里都是黄金,我想这位肯定科幻片看多了。
爷爷辈的几个又商量了一下。今天就先停工,明天一早准备好一副新棺材,趁着村民街坊们没起床,悄悄把骨骸捡出来,赶紧把土填回去。这样省得别人说闲话。
按照习俗,今晚需要家里的男人守灵。大爷爷算是这一大家之主,他提议让年龄稍大的大伯和父亲今晚守灵。一夜无话,恐怖的事发生在了第二天早上。